“永发，谢谢你的好意，个体户我就不想去了，你看我车间还在忙着，就先不和你聊了。”说完陈阳就回去车间了。
胡永发也没在意，现在的人在国营单位上班和干个体户，大多都会选择国营单位，自己不也一样，陈阳不愿做，他再问问别人就好了。
正准备离开，胡永发想起传达室里有封炒茶车间工友的信，他转身朝车间走去，想让工友一会去传达室拿一下。
刚走到车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聊天提到自己，等他听清内容，脸色变得很难看。
“陈阳，胡永发叫你出去干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一个工友问道。
“就是，我都看到他还把你拉到一边去说话了，是不是有啥好事藏着不想告诉我们呀。”
“切，就他一个守大门的能有啥好事，他居然说给我介绍一个好工作，工资是现在的两三倍，还经常能去什么羊城。”陈阳连炒着手里的茶边说着，“结果居然是给个体户干活，而且还是没有店的那种个体户，谁敢去呀。”
“哈哈，陈阳，工资两三倍呢，你就不心动？”
“你心动你去啊，我一会让胡永发给你介绍。”
“别别别，我可不去。”
“要我说，有这样的好事，他胡永发自己怎么不去，来让你去，明摆着是在坑你呀。”
“就是，陈阳，你都在厂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再有转正名额，肯定有你的名字，你要是现在走了，可是浪费了你这些年的工龄了。”
“我才没那么傻呢，谁走谁是傻子。”
“陈阳，我看你平时和胡永发走得挺近的，他怎么会想着让你去干个体户呀。”
“唉，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他胡永发现在就是个废人，要不是运气好早些年就成了正式工，厂里哪还有他的位置。”还没等陈阳开口，另一个工友接上了话。
“就他那样，能让他守个大门已经是厂里发善心了，天天坐在传达室里看看报，喝喝茶就能把工资领了，哪像我们在车间里累死累活的，一个废物比我们过得还舒服。我看他这样做，是不想陈阳转正吧。”
听着大家的议论，陈阳脸色不太好，更加用力地炒着茶。
胡永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好心能被人误解成这样，以为和陈阳是好朋友，结果在人家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看大门的。
一个看大门的。
呵呵。
连厂里的临时工都这样看不起自己，胡永发心里涌上一股酸涩，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要这样了？
胡永发走进了车间，车间里的人看到他进来都安静了下来。
“王波，传达室有你的信，你一会来拿一下。”说完胡永发转身就离开了。
“哎，你们说他会不会听到我们刚才说的了，我看他脸色不好看呀。”
“听到就听到呗，怕啥，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呀。难道他不是看大门的，难道他不是个废人？还让人家陈阳去干个体，不是害陈阳嘛。”
听着背后传来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声，胡永发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在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可想到父亲的一番话，胡永发心里叹了口气，松开了拳头，走向传达室的步子显得更为沉重。
越小的地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胡永发给陈阳介绍工作的事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厂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中午到食堂打饭，胡永发和陈阳碰上了面，陈阳装作没看到他远远地走开了。
厂里一些工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胡永发，小声议论着。
“你们知道没，胡永发让陈阳去干个体户呢，说工资好几倍呢。”
“听说了，你们他们平时关系那么好，胡永发怎么出了个这种馊主意。”
......
胡永发啥也没说，打了饭坐到角落吃了起来。
“永发哥，一个人呀，不介意我坐你旁吧。”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一人自顾自坐在了胡永发身边。
胡永发抬头看是压制车间的詹哲，平时两人没太多交往，谈不上关系有多好。
詹哲是前年来茶厂的临时工，今年22岁，年轻有干劲，长相周正，就是个子稍矮了一点，只有168。
在厂里詹哲是出了名的嘴甜，见谁都热情打招呼，为人也很勤快，惹得厂里大姐大妈们都想把自家姑娘介绍给詹哲，只不过想到詹哲是个临时工，也就作罢了。
胡永发没说啥，继续低着头吃饭。
“哎，永发哥，你说的那个工作是真的吗？能和我说说吗？你看我有没有机会去试试。”詹哲不在意胡永发不理自己，自来熟地问了起来。
胡永发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他：“你想去？那可是干个体户哦。”
詹哲扒了口饭，抬起头看向陈阳那边：“永发哥，我就是想了解了解，我在茶厂也干了2年，何时能转正都不知道，你看陈阳哥、李伟哥、建国哥他们哪个不是比我先进厂这么些年，真要按资历排下来，就算熬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轮到我转正。
更何况，就转正了，一个月十多二十块钱工资拿着，这点钱饿不死，也撑不饱，如果真有合适的机会，我不介意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你就不怕我坑你？”胡永发想到之前陈阳那些人说的话，心里都感到心寒。
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坏人。
“有啥好坑的，你只不过提供一个机会，最后选不选是由我自己说了算，哪能怪你。
哎，永发哥，我和你说，我们村有人去年去羊城了，你猜怎么着，今年过年他回来，给家里买了台电视，我们村都轰动了。
你说我们在这厂里要工作多久才能买上一台大彩电呀，人家出去一年时间就给家里买上了，我记得我上学那会，老师说过树挪死，人挪活，我就琢磨着能不能也出去试试，你要不给我说说你那工作吧。”
“行，一会吃完饭出去说。”
在茶厂工作的人，对茶叶知识都有了解，如果詹哲真愿意，倒也符合李二狗的要求。
胡永发拒绝了李二狗的好意，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就想着尽早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听完胡永发说的，詹哲眼睛越来越亮：“永发哥，要不你带我去见见你那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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