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和坤口观鼻，鼻观心。
待陆渊话音刚落。
他再次开口，
“陛下，臣身为户部尚书，却因一时疏忽，导致出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和坤低眉顺目，语气中满是自责，
“臣深感愧疚，难辞其咎。”
“今日之事，绝不可放任不查，以免损害朝廷威仪。”
他话锋一转，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再次叩首，
“臣斗胆，请求戴罪立功，亲自带人前往李侍郎府中彻查账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若发现赃银，定将其一并呈报陛下处置！”
此言一出。
李仁猛然抬头，脸色大变。
陆渊微微一笑，心中暗叹。
和坤的反应倒是够快，这一手以退为进。
不仅能再添战功，还能趁机把李仁踩得更死。
看来，这位户部尚书不仅是贪财，还是真有点门道啊。
既然如此，朕倒不如在助其一臂之力？
毕竟，以李仁的心眼子，怕是再来十个，也玩不过和坤一人。
朕倒不如和那弘历一样，养个天下第一贪官。
到时候被其把朝堂腐蚀个一干二净。
这大夏灭国岂不是只在朕一念之间？
念及此处。
陆渊敲了敲扶手，语气悠然，
“和爱卿此举，倒是彰显了忠心。”
“至于李仁嘛……”
他目光一转，落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李仁身上，嘴角微扬。
敢做贪官，做账藏匿的本领自是不少。
更何况官员一个比一个滑头。
那藏银的手段自是层出不穷。
就算让和坤去查，也未必能立刻抓到实锤。
如此一来，不但给和坤立了功，还能再保下一个李仁。
这么算下来，简直大赚特赚好吧？
当下，陆渊装作一副犹豫姿态，叹了口气，
“也罢。”
“朕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你府中若是清白，和爱卿去查一查，又有何妨？”
“若是没被和爱卿查出东西来。”
“朕赦你无罪。”
这话语调温和，却如雷霆落地。
李仁顿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脸上露出几分解脱的神色。
他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额头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甚至隐隐渗出血迹。
“臣……臣绝无私心！”
他声音激动而沙哑，像是在为自己讨公道，
“臣愿意接受调查！”
“臣府中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任凭户部尚书大人来查！”
这一番话，说得他气势陡然拔高，仿佛从跪伏的小鸡，变成了一只昂首挺胸的公鸡。
他之所以如此底气十足。
那是因为他自信。
自己在户部任侍郎多年。
最明白什么叫刀尖上舔血。
若非早已练就一手天衣无缝的隐匿术。
他又怎敢如此大张旗鼓的贪腐？
即使那和狗真的把自家府邸掘地三尺。
哪怕掀翻墙头，拆开砖瓦，刨开地底，把蚯蚓竖着劈成两半，也不可能查出半个字儿来。
和坤见状，心头大喜，但脸上仍是一片谦卑，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待查明一切，定当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好。”
陆渊点点头，神色悠然，
“此事便交由和爱卿全权处理。”
“朕只要结果，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待和坤带着人离去。
一旁的魏忠贤小声道，
“陛下，和大人刚刚担任户部尚书不久，还不懂这些官员之间的蝇营狗苟。”
“不如让奴才去……”
陆渊抬手将其打断。
要是让你去了，真查出点东西，那朕不就白忙活了？
更何况，这和坤又不是和珅。
又怎能知道这些贪官心中想的是什么？
见陛下如此，魏忠贤有眼色的闭上了嘴，然后朝着台下的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赶紧给陛下送些茶水来。
可谁曾想。
那小太监还未端上茶水，就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间。
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冲进殿中，扑通一声跪下，连头都没抬，
“报——启禀陛下，和大人已从秦郎中搜出赃银五十七万两！”
大堂之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小太监身上，随即又齐刷刷转向主座上的陆渊。
没过一会儿，便见又有一名小太监匆忙跪下，
“报——启禀陛下，和大人已从刘郎中府中搜出赃银十二万两！”
“报——启禀陛下，和大人已从……”
“报——启禀陛下，和大人已从……”
陆渊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麻木。
好家伙。
这和坤怕不是开了挂了？
还是说，这些蠢货把银子都在屋子里堆着？
要不然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可能这么快？
看了眼台下面色如常的李仁。
陆渊心中叹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还剩下一个独苗。
可谁曾想。
就在这时，又一名小太监再次出现，
“报——启禀陛下，和大人未从李侍郎府中搜出赃银！”
陆渊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强忍住笑意。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那小太监继续道，
“但和大人发现，李侍郎家中茅厕的墙壁，乃是一面金墙！”
大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众人闻言，脑袋嗡地一声，纷纷将目光刷地转向李仁，眼中带着极度复杂的神色。
惊愕、鄙夷、愤怒，还有些许的……羡慕？
反观李仁，已然瘫坐在地，脸色比死灰还难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干涩，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紧接着，那小太监再道，
“启禀陛下，和大人已核实，那茅厕墙内嵌满金砖，总重量约四千余两，墙体以土泥掩盖，外观毫无异常！”
“砰！”
陆渊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震得翻倒，茶水滚落到地上。
“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李仁，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怒意，
“朕连吃糠咽菜都觉艰难，你这孙子倒好，拉个屎都能看金砖！”
“是不是还要在茅厕里摆几尊观音像，给你祈福啊？”
那台下的小太监再道，
“陛下英明，李侍郎的茅厕里，的确还有三尊半裸的观音像。”
闻言。
魏忠贤眯着眼，眼底掠过一丝钦佩。
他偷偷瞟了陆渊一眼，见陛下的表情虽愤怒，但手指却非常迅速的敲击三峡扶手。
当下心中了然。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连观音像的数量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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