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宇的话如雷贯耳，震得帐内的气氛越发紧张。
欧阳敬目光闪动，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公爷既然如此忠诚，决心守土，欧阳某人也不得不佩服。”
他顿了顿，
“可您也清楚，圣旨难违。”
“这一道旨意，要撤的是所有北疆将士。”
“若您独守于此，便是违抗圣命，后果……”
“后果如何，本公自然清楚。”
李靖宇毫不退缩，目光冰冷，
“若大夏连边疆都守不住，遵不遵圣命又有何区别？”
帐内一片寂静，篝火的跳动声格外清晰。
欧阳敬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李靖宇对视。
忽然，他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既然公爷愿意驻守于此，那欧阳敬也愿随公爷一同！”
李靖宇闻言，目光一震，脸上的冷意微微一滞。
他看着欧阳敬，眉头紧皱，
“欧阳大人，您是朝廷命官，怎能轻言留守北疆？”
欧阳敬冷笑一声，
“公爷，您方才不是说了？”
“这边疆，不是朝堂上的争斗，而是千万人命的分界线。”
其目光中满是凛然之色，
“欧阳敬一生为国，不曾有负。”
“既然朝廷让我来北疆，我便要在这里守住大夏的最后一道屏障！”
李靖宇沉默片刻，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欧阳大人，若您真留下，便是违抗圣命，这一点……”
“公爷！”
欧阳敬打断了他，
“公爷莫非忘了那句古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此刻生死攸关，若北疆失守，圣命何存？”
帐内再次陷入沉寂。
李靖宇直视欧阳敬，神色复杂。
良久。
他哈哈大笑，
“欧阳大人，若您真愿意留下，本公便与你并肩而战。”
“但……此举后果，您可想清楚了？”
欧阳敬一拂袖，
“欧阳某早已想清楚。”
“既然公爷愿守边疆，欧阳某人绝不后退一步！”
两人对视，目光中尽是决然。
“咳咳。”
就在欧阳敬和李靖宇二人慷慨激昂，视死如归之时。
一旁的魏忠贤突然清了清嗓子。
声音倒是不大，但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帐内凝重到极点的气氛。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魏忠贤，只见他低眉垂首，一副恭谨的模样，但眼底却藏着一抹明显的无奈。
娘的！
你们两位倒是惺惺相惜，就没看到，还有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么？
魏忠贤缓缓抬起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怨气，
“两位大人倒是聊得尽兴，但怎么也不问问奴婢的意见？”
欧阳敬与李靖宇齐齐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尴尬。
方才情绪到了，还真没看到这儿还有这么个阉人在。
不过也是。
男人家的事，轮不到非男人来指手画脚。
魏忠贤一步上前，抖了抖身上的披风，目光淡淡扫过案上的圣旨，
“哎呀，二位大人可真是好决心，好气魄。”
“什么视死如归，什么并肩守边，听得咱家都快落泪了。”
“你们这儿一口一个同生共死，就这么当咱家不存在了？”
他目光微微一顿，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说得这么慷慨激昂，是准备当着圣旨的面谋反呢？”
“还是打算一起写辞职表，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欧阳敬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反驳。
魏忠贤却不等他说话，继续道，
“别先急着顶嘴，二位先听咱家一句劝。”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容易热血上头！”
“可别忘了，陛下可还在京城里盯着呢。”
“圣旨带回去，公爷留这儿，大人也不走，那咱家岂不是白来了？”
魏忠贤走到篝火旁，拍了拍手上的雪沫，语气稍缓，
“欧阳大人，公爷，你们说得是没错，北疆不能空，边疆百姓更不能无依。”
“但这些道理，咱家一个阉人都懂，莫非二位大人真以为陛下不懂？”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陛下要的是大局。”
“这撤军的事，难道就不能是个局，诱敌深入？”
“你们当这圣旨，是陛下脑子一热，糊涂下的么？”
李靖宇微微一愣。
啥玩意儿？
一个局？
诱敌深入？
你他娘的告诉老子，把敌人引诱到大本营里，是诱敌深入？
魏忠贤看到他的表情，冷哼一声，
“公爷别这么瞧着咱家，咱家心里怕的很。”
“陛下的深意，谁也揣摩不了。”
“但咱家知道一点，不管这圣旨背后藏着什么，咱们这群人，必须按着陛下的规矩走下去。”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锋利，
“公爷，您要守北疆可以。”
“欧阳大人，您要陪着公爷死守，也没人拦着。”
魏忠贤缓缓起身，双手交叠在袖中，目光扫过帐内的两人，
“但有一样，咱家可得把话说在前头。”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金牌，轻轻放在案上，
“咱家的任务，是盯着你们，保着这圣旨完好无缺。”
“若是有人因私情坏了陛下的大计，可别怪咱家无情。”
言罢。
魏忠贤一甩袖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李靖宇目光直直盯着案上的金牌，眉头皱得死紧。
他目光沉沉，扫过魏忠贤的身影，声音低沉如冰，
“大计？”
“狗屁的大计？”
“撤军回京，丢弃边疆，竟也是大计？”
其声音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在压抑怒火，
“北疆的百姓怎么办？”
“将士的鲜血就这般白流？”
“陛下若真有大计，为何要用北疆数十万生灵去赌？”
然而，魏忠贤继续啃着干粮，头也不抬，连回应也懒得回应。
一旁的欧阳敬，目光复杂地看着案上的金牌，心中满是疑惑。
大计？
撤军回京，弃守边疆，这样的命令，如何称得上是大计？
他眉头紧锁，心中满困惑。
陛下的意图何在？
正当欧阳敬思索得越发深沉之时，耳边传来李靖宇低沉却铿锵的话语。
“北疆数十万生灵，岂能轻弃！”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在欧阳敬心中猛然炸响。
他猛然一怔，双眼微微瞪大，呼吸一滞。
“数十万生灵……”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从雍州到凉州，再到北疆的场景。
逃难的百姓衣衫褴褛，饥寒交迫。
空无一人的村庄，荒芜的田地。
不仅如此，就连鸟雀的影子都看不到！
随着思路越发清晰，一个念头忽然划过他的脑海。
“莫非……”
“这是坚壁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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