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祖自信,自己这招以退为进,绝对能让对方一头雾水。
原因很简单。
十万两银票当拜帖,这种事情谁敢轻易做到?
一来,普通商贾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二来,寻常人家哪怕有钱,也绝不会轻易砸出这种数额。
而自己却能云淡风轻地抛出十万两,更是丝毫不在意对方收不收下。
这反倒会让对方,一时半会儿有些拿捏不准。
果不其然。
县太爷和廖师爷的表情,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
十万两!
当拜帖?!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竟敢出手如此阔绰?!
县太爷心思电转,额头微微沁出一丝冷汗。
虽说桌子上的银票,让他眼馋的厉害。
可事关自己的脑袋,他还是相当慎重,
“既然张公子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那本官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知张公子,可有身份令牌?”
张耀祖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咯噔一下。
令牌?
竟然还要令牌?
他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县太爷的袖口,心中思索着这所谓的“令牌”究竟代表着什么。
如果是寻常通行的路引,他自是带着的.
可对方既然能提出身份令牌这四个字。
这便意味着,这里头的门道,要比他想象的更深。
见张耀祖面露疑惑,廖师爷折扇轻轻一展,眼角的鱼尾纹随着笑意微微绽开,缓缓道,
“张公子若无令牌,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县太爷眯起眼,
“张公子,这买卖讲究规矩,没有令牌,怕是连门槛都踏不进去啊。”
这话一出,张耀祖心中冷笑。
心念电转,片刻后,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语气随意地道,
“县令大人说笑了,在下确实没有令牌。”
闻言。
县太爷笑了笑,脸上的肥肉微微颤动,语气带上几分玩味,
“我家大人说过,没有令牌,不得入场。”
“不过——”
他拖长了尾音,缓缓道:
“如果你家大人的诚意,再添上一些……”
廖师爷闻言,立刻会意,低笑着摇了摇扇子。
加钱!
果然,这狗官就是贪得无厌!
张耀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
他轻轻点了点桌面,语气不疾不徐,
“大人还真是爽快。”
“那不知,这份诚意……到底需要多少?”
县太爷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
“张公子,这城南驿馆最近新运来了一批贡茶,乃是京城贵人们最爱的福云春……”
张耀祖闻言,嘴角微微一翘,眼底的冷意加深了几分。
——这狗东西,胃口还真是不小。
“福云春?”
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意味深长,
“县令大人好雅兴。”
县太爷笑而不语,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最终,张耀祖轻叹一声,缓缓拿出另一张银票,推了过去。
县太爷眼神微亮,伸手接过,展开一看,眼底笑意顿时更浓。
“张公子果然爽快。”
他轻轻捻了捻银票的边角,眯起眼道,
“既然如此,明日,城南文会楼,咱们再详谈。”
张耀祖微微一笑,举杯轻轻一抬,
“好说。”
……
待张耀祖离去,县衙大堂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廖师爷捋了捋胡须,目光微微闪烁,低声询问,
“老爷,明日真的要与他在城南文会楼见面?”
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县太爷冷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眯着眼道,
“见面?”
“见个鬼!”
“本官何等身份?”
“怎会轻易露面?”
他微微侧头,看向大堂门口,确定张耀祖已走远,才沉声道,
“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对方既然找上门来,自然走的不是寻常路。”
县太爷顿了顿,
“师爷,你可曾见过一个普通富商,拿十万两银票当拜帖?”
廖师爷顿时摇头,目光深处满是忌惮。
“这可不是寻常买卖,而是赤裸裸的试探。”
县太爷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这等试探,若是应对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我们与海寇勾结贩卖人口,皆是秘而不宣。”
“自问这么多年,天衣无缝,又怎会让外人察觉?”
廖师爷附和道,
“不错!”
“此事连衙门里的胥吏都未曾知晓,对方又从哪里探来的消息?”
县太爷脸色阴沉,语气森然,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此人背后,必有大人物指使!”
“这些年风平浪静,为何唯独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得如此突然?”
廖师爷顿时冷汗直冒,低声道,
“老爷,您的意思是……?”
县太爷轻轻放下茶盏,敲了敲桌面,冷笑道,
“要么,他卢大人派来查我的人。”
“要么,他是另一股势力的探子,想借此机会插手这桩生意。”
廖师爷眉头皱起,脸色极为难看。
“若是前者,我们该如何应对?”
县太爷缓缓眯起眼睛,沉思片刻,旋即嘴角浮现一抹狠戾之色。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冰冷道,
“这样,你替我给卢大人写一封信。”
“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廖师爷眼中光芒微闪,立刻会意,压低声音问道,
“老爷的意思是?”
县太爷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淡然,
“靠山靠山,自然得靠得住才行。”
“不管此人是否他安排来试探我等。”
“只要把发生了何事,尽数说予,他自会明白我等的忠心。”
廖师爷轻飘飘地拍了一记马屁,语气谄媚,目光却悄然落在案几上的银票。
“老爷英明果断,未曾露半分破绽。”
“若是卢大人真有试探之意,必然对老爷更加信任……”
“不过,那银票的事?”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话未说完,已是言尽于此。
县太爷手指在桌案上轻叩,目光幽深地瞥了廖师爷一眼。
“银票?”
声音拉得悠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下一瞬。
他缓缓坐直身子,脸上那一贯的圆滑笑意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的肃穆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哪里来的银票?”
这话一出,廖师爷心头猛然一跳。
旋即反应过来,立刻低眉顺眼,拱手哈腰,
“老爷明鉴,下官不曾见过银票,自然也不知银票为何物。”
县太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抚了抚官服上的褶皱,慢悠悠地道,
“廖师爷,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日后有什么事,还得你多多提醒。”
“尤其是——”
他眼神微眯,语气意味深长,
“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廖师爷低眉顺眼,连连点头,语气谦卑恭谨:
“下官明白,定当谨言慎行。”
县太爷端起案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幽深。
沉思片刻,他忽然冷笑一声,
“你即刻去安排人,盯紧那小子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他身边的人。”
县太爷目光一沉,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看,他究竟是孤身一人,还是暗中有人接应。”
“是。”
廖师爷拱手应声,旋即小心翼翼地看了县太爷一眼,语气谄媚地问道,
“老爷,需不需要给您把那位舞姬送入……”
谁曾想。
其话音未落,便听县太爷冷哼一声。
他斜睨了廖师爷一眼,语气淡淡道,
“剁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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