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前就说过的，那就是个草台班子，他们能成什么事儿啊？”
公孙瓒把手中的酒杯高举，朝在场人敬了一圈，“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低贱的下等人罢了，除了有几分蛮力，还有什么？”
“如今还不是略施小计，就手到擒来？”
酒杯一碰，人们纷纷笑着称是，夸赞公孙大人实力强劲，有勇有谋。萧国丧失一位如此大将，将来必定万劫不复。
公孙瓒被哄得高兴，又说上两句贬低萧国的话，说当朝皇帝不过是个心中毫无定数的毛头小子，稍微碰到点事情必定就会大乱阵脚，到时那大片疆土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话倒是越说越大气，主位上的人垂眼看着杯子里晃动的酒液，语气里带着些笑意：“这些话，大人从到这儿开始就没少说啊，如今拖延这么久，折了本皇子那么多士兵，怎么连那一小片村镇都没打下来？”
他们突破边境线都没用这么多天。
“敌军狡诈，在民众中安插军队，那些小心思全都用在这种地方，他办正事还能剩有几分谋略？”
公孙瓒面不改色，“二皇子尽管放心，在下亲口提出的条件，必定是势在必得。”
“不仅是那一小片破地方，就连对面主帅的头摘下来当球踢，又有何不可？”
他如今在萧国已经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想背地里发展以重新起家都难如登天。
若还想回到那片土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萧国整个搅毁，再由他在废墟中重新建起政权。
为此，他不介意和北寒国合作。
只要能让萧秉文死，一切都是值得的。
“公孙大人心中有考量就行。”
北寒国二皇子挑着眉，嘴上还能应承一句，但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显然是对这些话不满意。
“报——”
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小跑着进来，直接单膝跪下：“计划成功，被引诱出来的是个中年人，也被我们当场斩杀。”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才埋低头继续说，“敌方癫狂，一群人不惜以命相搏，都非要把那位将领的尸首带回去，属下……属下没能抢到。”
若是能把敌方将领的头砍下来，挂在马上巡逻示众，那对敌方的士气必定是极大的打击。
他们特地设计请君入瓮，为的不就是挫一挫那些乌合之众的锐气？
二皇子一时没说话，只是端着那小杯酒慢慢抿。
公孙瓒抓住时机站起来，脸上带着刻意放大的激动。
“那老头是不是还经常带着个女孩出战？他是萧国现任皇帝的亲舅舅啊！皇室至亲一旦出事，举国上下都得办国丧！”
“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话说完，他仰头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眼里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
那个老东西不是很能躲吗？
居然连他都骗过去。
要不是最后在萧秉文的轿撵边上看到那张脸，他差点真以为那也是个软包子。
既然敢骗他，那就得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也是罪有应得！
“原来还有此般关系在其中。”
二皇子身边的副手笑起来，帮着打圆场，“公孙大人向来让人安心，得此良将，我朝之幸啊！”
其他几个一同喝酒的人纷纷点头附和，配合着站起身推杯换盏。
唯独二皇子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特地让人查过，公孙瓒那所谓的反叛，实际只是被人撵得在萧国混不下去了，才狼狈地逃到北方来。
满怀雄心壮志，开口便是不但能帮他北寒强占那片土地，还能助他推倒现在的皇储，稳步踏上北寒的王位。
若不是近段时间不得势，他也不会把筹码全押在这么个老鼠身上。
如今两国战争已经打响，事情越闹越大，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公孙大人，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二皇子也站起身，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在欢呼中正式开启这场庆祝。
此时已接近正午，有人酒宴正酣，也有人蹲在驿站边上抓紧时间啃干粮。
顾予淮一口饼子一口水，还得操心让赶路的宝马也赶紧吃两口。
“快了快了，再过个几天的，咱们就能和边疆的队伍汇合了。”
他还得转头安抚其他人，“既然恰好碰到驿站了，有什么需求赶紧去解决，休息完就一鼓作气多赶点路。”
看着兄弟们纷纷举手应声的模样，他心里也觉得踏实，叹着气琢磨，也不知半路出家的沈家父女和沈星然现状如何。
说曹操曹操到，这口气还没叹完，就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沈小姐亲手写的，信里是关于沈城主的消息。
“老沈叔立下大功了？”
顾予淮笑着接过那封信，一边拆一边调侃，“叔也太猴急了，就算是请赏，也得等事情结束……”
随着视线落到纸上，调侃的话戛然而止。
“沈大人战死……我方士兵拼尽全力将他的尸体护送回营，今马革裹尸……”
不过两句话，顾予淮的声音和手就一起发颤。
他们也算在京城共事过一段时间，沈涓的笔记他认得，那对父女关系好的很，沈小姐不可能拿她爹开这种玩笑。
“大人怎么了？”
旁人还在等着跟他们新将军一起笑，嘴角都还咧着，没明白大人这是什么表情，自己也把脑袋凑过来，看信上的内容。
几秒后，他红着眼眶抬头，脸上也只是茫然。
顾予淮终于回过神，把那封信重新折起来，一把拍进身旁兄弟怀里。
“去送信啊，愣着干什么！让人把消息送回京城！”
萧秉文父母都死在夺位之中，如今能称得上亲近的可不就娘舅那么一家。
这件事确实称得上国丧。
副将应了一声，撒开腿跑回驿站，把信送过去，催促人家赶紧绑上信鸽，尽快送去京城。
战事看起来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顾予淮把余下的饼子全塞进嘴里，连着泪咽下去，连最后一点逗留的心思也不存。
“赶紧收拾，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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