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急着要走,一个是死活也不让人走。赵濯江唯恐自己一个失手,叫昭华这样笨重的身体受到了损害,简直是受制于人。被昭华紧紧的抱住,拦在了当下,正当赵濯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才好的时候,只听到一个人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嗓音异常的洪亮,也异常的熟悉,赵濯江和昭华两个人俱是一愣,昭华先放开手来,她僵直了身体,只站在当下,背对着来人,不肯回过头去。
赵濯江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独孤晋行礼。独孤晋的目光异常锐利,在他身上很不客气的一转,走过去抓住了昭华的胳膊。昭华一个用力想要甩掉,非但没有甩了独孤晋的钳制去,反被独孤晋一个耳光打在了脸上。
那声音异常的清脆,像是一记惊雷响在晴天白日之中。把赵濯江骇得愣在那里,亦把独孤晋后头跟着的三两个太监侍卫之流也吓得怔住,那跟随而来的太监侍卫一个个慌忙背转身去,远远的离了外厅一段距离。
“你打我?从小到大你都不曾碰过我一根手指头,现在,你居然打我!兄长!”昭华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眼皮一眨,眼泪立即掉了下来,不敢置信的,伤心的望着眼前这张虽然熟悉,但与她心里藏着的那个兄长已是截然两副面孔的人。
独孤晋没有一点点或者愧疚,或者错愕的表情,望着昭华的眼眸格外锐利,他掐住她的手腕,直接拽着人就往外走。昭华不肯,一边挣扎一边道:“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回去!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绝对不要再回到北疆去!”
独孤晋将她拖到门外,她两只手握住门框,指甲掐断也不肯再往外走一步。独孤晋便撒了手,她一脱力,因着惯性,猛的往后一坐,差点儿跌倒过去。赵濯江见状,三两步上前,及时的扶住了昭华的身体。
昭华也是心有余悸,缓过神来,她望了望赵濯江,再抬头去望了望独孤晋,实在不敢认下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兄长独孤修的可能。她舔了舔唇,道:“你,你到底是......”
独孤晋在她开口把话说完之前截断道:“少在我面前耍花招!回北疆?哼!你倒是什么时候到过北疆!我九州皇朝好好的一个长公主,学什么不好?逃婚!逃婚!好!是你我的敌国,你逃婚,这一条朕暂且可说是能原谅你!可你看看你自己,这是什么?”他目光犀利的瞪住她已经遮掩不住的肚子,喝道:“与人私通!简直岂有此理!”
昭华被他一声痛呵,顿想到那个人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想到她不顾一切却是痴心错付,越加眼泪掉得凶狠起来。不顾形象的慢慢坐到了那门栏上,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扶着肚子。
独孤晋横着脸孔:“你还有脸哭!给朕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昭华却只管哭,浑似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似的。独孤晋凶狠狠的盯着她,大约也是耐性到了极点,往前大步走了过去,朝着那侍卫和太监道:“把人给朕弄回去!”说毕,也不去管昭华,更不去理会赵濯江,只管要走的模样。
赵濯江心中装着事情,立即赶上前去,道:“陛下,臣已经想清楚了,臣愿意替陛下略尽绵力!求陛下恩准!”
独孤晋本气冲冲朝着前面走,听到赵濯江这句话,颇有怀疑的将目光在他的脸上一转:“你要想清楚,一旦做了决定,可没有第二条路能走。”
赵濯江便把脸孔往下一低,道:“臣已经想得很清楚,请陛下恩准!”说着,双膝着地,跪下来磕了两个头。
独孤晋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很好,朕总算没有看错你。你且在府上等两日,朕自然会安排人来带你去见她。”
他说着,不给赵濯江再开口的机会,一抬手,便示意着走了。赵濯江虽心中焦急万分,可因得不到独孤晋的同意,他不要说是去见陆倾城,探一探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问一问方才那个梦到底是真还是假,便是连陆倾城此刻到底关在哪里也不清楚。独孤晋叫他等着,他果然只能等着。
就在赵濯江按耐不住的时候,有人在这天晚上找了过来。赵濯江因睡不着的缘故,正在院子里练剑,忽然从天而降一个人来,把他逼得剑尖不得不急急往后收,在那院中的百年树干上划下了一条痕迹。
赵濯江是一个练武之人,对于突然闯入的刺客之流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将剑收了起来,冷目凝着那不速之客。只见那不速之客慢慢转过身来,竟是国师白袍!赵濯江眉间一蹙,往后略略退了一步。
比起寻常的刺客,赵濯江显然更加忌讳这一个人。他可不是普通的人物,单单是血肉之躯,对付不了他。赵濯江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浑身的精神也在这个时候一齐集中起来。眸光发亮,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人。
白袍见他如此戒备,如临大敌,忍不住轻笑出声:“赵濯江,你不用这样紧张。我今日造访并没有恶意,更是来与你谈一桩买卖来的。”
赵濯江哼了一声:“买卖?我可不敢将自己看得太高,有那个资格与国师谈买卖。”
白袍把眉毛一扬:“你还在因为之前我叫你对卫小蛮使试心石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你应该也已经看得很清楚,那个叫卫小蛮的女子,与寻常的女子并不相同。彼时你们与她皆是初识,谁能够辨别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自然只有试心是最方便的了。而也正是因为那一回,叫你对她不但另眼相看,更多了几分信任。从这种种来说,我不但是帮了你们,且是大大的帮了你们。”
“你竟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我与陛下,陛下会落到如今的地步,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赵濯江深吸了一口气,“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日你将锦囊交给我之后,夜晚我便有些难以入睡。睡着之后却总是不知道自己夜晚到底是去了何处,做过些什么事情。白日行军,我变得异常疲乏,早上醒来之后,帐中总有一个个的泥印子。到后来,小蛮对我欲言又止,我心中生了疑惑,自己慢慢推敲过来,蓦然发现在我身上一直挂着的锦囊不见了。我想,当日我和陛下会遭遇不测,不是那北疆人从中作梗,只怕和国师你反倒是脱不了干系!”
白袍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想到这一层来,脸上先是有一丝的诧异,而后,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的确在给你的锦囊之中动了手脚。可那你要明白,彼时我乃是听命于皇帝的国师,而你,不同样也是听命于皇帝的将军?就算我当时没有给你那个锦囊,要是皇帝下旨意让你杀了独孤修,难道你就不会执行皇帝的命令?这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赵濯江被他一说,倒是一愣。的确,他说得没错,当时的独孤晋正忌惮身为景王的独孤修会在有朝一日抢夺了自己的皇位,所以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独孤修。他那一番会随着独孤修出征,也是因为独孤晋唯恐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故命他前去盯着独孤修。说白了,那时候的独孤晋是想要借着北疆的人除掉独孤修的。而当时的独孤修唯一的生路便是,举兵造反。而他赵濯江,得到的命令是,只要看到独孤修有一丁点儿造反的苗头,就立刻把独孤修杀了,将他造反的意图扼杀在摇篮里。
白袍不过是让他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去执行了皇帝的命令。要分好坏,他们两个是很难区分出好坏来的。只不过他赵濯江是一心效忠于独孤皇室,独孤氏中谁当了皇帝,他便要辅佐效忠于谁。而那白袍却是权力至上,谁能够当上皇帝,给他他所想要的,他就为谁所用。
赵濯江沉着脸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如今陛下已回到宫中,我军与北疆作战也渐入佳境,难道还要你我去杀谁,以来维护皇室的安稳吗?”
白袍摇摇头,似是有几分可惜道:“赵濯江,你这个人坏就坏在不知道变通。假若你肯动一动脑子,今天坐在上位的人可不一定是他独孤晋,很可能这九州的天下要换一家来坐坐。”
“放肆!”赵濯江一闻这话,立刻阴沉了脸,瞪圆了眼来,“白袍!你要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如此大逆不道,你可是嫌命活得太长了!”说时,他将手中的长剑一横,直搭到了白袍的脖子上,寒光闪闪,剑刃微微晃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能割破那尽在咫尺的咽喉,叫鲜血飞溅。
然而白袍却半点儿不害怕,脸上似还带着笑意,他两根手指捏住剑刃,在赵濯江的目光中将那剑刃慢慢移开。赵濯江便使出了力气,然而他使出十倍的力气,在白袍那里也像是无足轻重般,全然不放在眼里。
忽听“当”的一声,赵濯江虎口震颤,肩膀一阵酸麻,那剑身断成数段,跌落到地上。
(https://www.mangg.com/id169421/5679301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