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得煞有其事,听的人不免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这么说,京中还会继续死人?”
“非也。”这人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仙长已言明,只要不再沾染借运之所在,自己的气运便会慢慢回来,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看友人将信将疑,这人便道:“兄台,宁可信其有啊。”
“诶,兄台所言正是。”
车身微微一晃,道路通畅,马车继续前行。
徐湘祈颇有些不解:“珞珞,你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给满春楼编造这样一条谣言?”
“对啊。”
“可是……”徐湘祈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且不说人们是否当真会因为借运一说而远离满春楼,你为何将几起命案都安排在远离城中心的地方?”
“住在那里的百姓,大多支撑不起满春楼的消费。即便他们相信借运一说,也不会影响满春楼的生意。”
姚珞珞狡黠一笑,正欲解释,外面传来刘江的声音。
“小姐,到了。”
姚珞珞单手扶着门框跳下车,对徐湘祈道:
“回去告诉你。”
马车停在城外不远处一座矮山后面,除了朔古和松时,姚珞珞竟还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章遮月?他怎么在这?
一个不祥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姚珞珞抿了抿唇,走上前去。
还没开口,章遮月一言不发,跪在姚珞珞身前。
“这是做什么……”姚珞珞立刻就要将人扶起来,却看到朔古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姚珞珞的手停在半空:“你都告诉他了?”
朔古挑眉:“否则我这个大师还要演到何时。”
朔古行走江湖,是有些效果神奇的偏方,能治男子不举、小儿夜啼。百姓奉他为仙长,是吃了消息闭塞的亏。
而章遮月母亲的病,药石无医。
她的病拖垮了原本富足的家境,拖没了夫君的性命。
她原本早存死意,只是留章遮月一人在世上,她不放心。
章遮月次次从朔古那里取走的药,都是姚珞珞从府中带来、续命的天材地宝。
而现在……
姚珞珞不敢问章遮月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沉默着将人扶起。
朔古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你不是说让我给松时找个伴?从今往后,小月就是松时的哥哥。”
“是。”姚珞珞勉强笑道:“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天大地大。”朔古迎着风吹来的方向,没有回答姚珞珞的问题。
“周禅呢,他不来送你?”
朔古摇头:“我同他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你若见到他,帮我道声谢,若不是他引荐,我也遇不上这么大方的主顾。”
姚珞珞玩笑道:“如此说来,你最该感谢的应当是我才对吧?”
“凭什么谢你。”朔古连站都站得歪歪扭扭,连不成一条直线:“你我之间是银货两讫,别想占我便宜。”
“啧,本来还想将这马车送你,你既如此说……”
朔古拱手行礼,一秒都不耽搁:“姑娘人美心善,朔古深谢!”
松时原本正围着章遮月,小心翼翼逗他开心,余光瞥见师父行大礼,虽不明缘由,却也端端正正地跟着弯腰,附和道:
“姑姑人美心善,松时深谢!”
姚珞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蹲下身捏捏松时肉乎乎的脸蛋。
朔古真的将松时养得很好。
“松时以后可会忘记姑姑?”
“不会的!”松时大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家都笑了起来。
马车渐行渐远,只剩姚珞珞三人站在原地。
“小姐,要不要奴婢回城租辆马车来接您?”
“不必。”姚珞珞转身看向身后高耸的城墙,轻声道:“我想走一走。”
冬青站在姚珞珞身侧,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奴婢陪您。”
珍馐府已有数日未曾见人出入。
陈贵友有些烦躁地关上正对街道的窗扇,独自坐在书案前凝眉沉思。
“叩叩”
门外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陈贵友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深吸一口气,温声道:
“进来。”
来人是满春楼的账房,他看了看陈贵友的神情,心中有些发憷。
不知为何,明明东家是个大善人,对待他们这些伙计下人一贯是极好的,账房却总是莫名有些怕他。
想到今日要汇报的账目,他心中更是没底。
陈贵友一目十行地扫过账目,果然发现了不妥。
“为何本月营收反倒比上月少了三成?”
自满春楼营业以来,这还是第一回有如此消减。
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来用饭的客人少了。只是这必定不是陈贵友想听到的回答,账房斟酌片刻,搪塞道:
“许是因为赶上秋收,各家佃户供税缴粮,家中粮库满溢,才少了在外用餐的次数。”
陈贵友满心都在为珍馐府的事情烦扰,闻言没再纠缠,挥挥手,示意账房可以退下。
关上门,账房摸摸手心冷汗,无声吐了一口气。
外面关于满春楼的传言他自然有所耳闻,他是相信鬼神之说的,因此自从流言四起,他便总想找个由头辞了满春楼的工作。
这里的薪水自是不低,不过两相权衡,还是小命要紧。
只是每每对上东家,他都没胆子提。
还是下次再说吧。
账房摇摇头,下楼去了。
未免王柱之事重演,姚珞珞特意给珍馐府众人安排了带薪休假。任凭陈贵友再怎么等,也是等不到人了。
关于满春楼的流言甚嚣尘上,姚珞珞嘱咐冬青时常注意着,一有颓势,便想方设法地添一把火。
而根据冬青日日带回的最新消息,满春楼门前的确是日渐萧条。
徐湘祈叹为观止:
“这样下去,满春楼迟早会开始亏损。”
她好奇道:“珞珞,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姚珞珞敛起笑意,目光看向千百年之后的未来。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
“有时候,舆论是可以杀人的。”
姚珞珞合上手中的书页,沉声道:
“满春楼于京城而言,其存在根深蒂固。要想将它连根拔起,仅凭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是不够的。”
感受着空气中日渐喧嚣的寒意,姚珞珞眸色渐浓。
“湘祈,我们还需借一场东风。”
“吹尽满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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