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十分,一个面孔生硬、嘴角歪斜,细看犹如带着一脸死肉的六十多岁老头,站在了林渊面前。
这人特征很明显,不用核计林渊就知道这是市监局一把局长陈骏那65岁的面瘫老爹陈长河。
依葫芦画瓢,套路还是那个套路,情况还是那个情况,林渊的说辞不变,哄着满心疑虑又心怀希冀的陈长河下了盘儿象棋。
然后,陈长河莫名的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可一时间却说不上来。
在池子里泡了半个小时算是体验了短信和商报说的什么秘制方浴,此刻失望是他唯一的心情。
什么秘制泡澡、灵泉沐浴全都是扯蛋,不就是个寻常浴池吗?
可笑自己还报以期望,盼着奇迹的出现,真是异想天开啊。
“唉~”
陈长河轻叹了口气,走去了更衣室。
当打开存衣箱门的时候,陈长河手猛的一抖,手里的衣服全都掉在了满是水渍的地上,可他没有去捡,只是愣愣的看着存衣箱门上的镜子发呆。
他以为产生了错觉,晃了晃头再看,没错,他确定在镜子里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那个五官端正,大口阔鼻一脸正气的陈长河再次出现了,甚至在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愕。
虽然有点僵硬,可脸上的皮肉却似乎比以往多了些灵性,依如正常人一样,看不太出面瘫的迹象。
甚至歪斜三年的嘴角都摆正了姿势,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呼……”
陈长河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小镜子开始努力的做着各种表情,皱眉、挤眼、鼓腮……
做不好但是能做,基本模样有,虽然僵硬些可也是那个意思。
这跟之前完全无法操纵面部表情来比,已经算是天壤之别了。
天呐!
陈长河不敢相信,早已没了面部表情的他怎么就突然间可以表达这些情绪了呢?
这一刻,陈长河泪目了。
三年了,三年自己白天几乎不敢出家门,就怕让外人看了嘲笑,就连散步都是天黑后才能出来。
自己的那些老友一个个的虽然都很关心自己,可他能感觉的出来,那只是正常的同情和怜悯,没人可以真正带入他的痛苦。
暗无天日的三年,自己终于撞了大运了吗?
这个东海大澡堂子真的能治自己的面瘫?
陈长河给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广告和短信上说的秘制方浴、治疗疑难杂症一次见效,在自己的亲自验证下真得不能再真。
这便宜可捡大了,陈长河立马关好存衣箱,快步走回浴池把自己全身泡在泡池里,心里乐开了花儿。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在陈长河饶有兴致的注视下林渊跟一个四十多岁面色青黄的男子下了盘棋。
下午五点三十八分,林渊再次跟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爷下了一盘棋。
这次欣赏两人对战的不止是陈长河,还有那个面色青黄的男子,此时他的脸上也洋溢着灿烂如孩童儿般的笑容。
面色青黄男子是市检察院的副院长,叫秦城,体检检查出肝硬化已经三个月,身体每况愈下吗,已经处于半工半休的状态。
不情愿的跟林渊下了一盘棋后,此时泡在池子里的秦城明显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就连肝区的隐痛都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真真切切,可又毫无道理。
肝硬化是不可逆的,只能维持无法治愈,这在当今社会已经是基本常识。
可问题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自己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这一刻秦城一直坚守了四十年的世界观动摇了。
前两天看商报时他对这里的广告那叫一个嗤之以鼻,还跟家人调侃说死也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狗屁宣传。
就算上午收到免费金卡的“幸运短信”的时候,秦城依然坚持着一个唯物主义者的尊严。
可妻子的一句,“你去试试吧,反正又不会失去什么。”
彻底触动了他心中那根儿渴望健康的神经,然后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家上世纪风格的东海大澡堂子。
再然后就有了他浑身变得轻松、精力开始充沛,隐痛肝区恢复正常的一系列神奇感受。
原来广告和短信说的都是真的,这家澡堂子看起来简陋不起眼儿却如此神奇,秦城确认,这里以后就是他的福地。
所以他也在笑,跟陈长河一起趴在泡池边,边泡“灵泉”边欣赏着眼前的棋局。
林渊的棋很臭,跟他对战过的陈长河和秦城都知道,但这一点儿也不耽误他们继续欣赏林渊的棋艺,甚至觉得林渊在对面的攻势下水平似乎比之前还提高了些。
“将军。”
林渊对面的矮胖大爷红脸儿蒜头鼻,脑袋上有点秃顶,是市财政二把童书伟的亲爹,叫童业。
童业年轻时酷爱小啤酒+海鲜,逐渐患上了比较严重的痛风,发病主要集中在手指、脚趾。
骨结变形、膨出、弯曲不便,不痛时还好,痛起来那是生不如死,童书伟为此找了好多医生都无法彻底解决,只能做到轻微缓解。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童业海鲜可以戒,小啤酒说什么都放不下,儿子看不着的时候必定要偷偷整上两口儿。
别说痛风这毛病需要忌口,就算是感冒发烧还得清淡饮食呢,童业这么搞当然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根本没治。
所以,这几年下来他的痛风越来越严重。
不过刚才用马将军的时候,童业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他竟然可以自如的弯曲手指去拿棋子,而不是用两根儿僵硬的手指去夹。
“嘶~”
童业拉回了卧?槽的马。
试着用炮去将,手指依然灵活,而且弯曲的时候没有疼,一点都没有,只是有些发轴,就像是许久没用的轴承忽然启动会有个适应过程一样。
童业又收回了炮,换成了车将。
依然自如。
然后再换另一只手。
“得了,得了,你到底想用啥将?”
林渊干脆划乱了棋盘,脸上写满了输不起,“秀儿啊你,你是不是觉得随意用哪个子儿都能将死我很开心是不是,你这样会没朋友的,你知道不。”
林渊一脸愤慨的走了,留下童业还在比划着手里的棋子,拿起来放下,放下再拿起来……
双手的行动越来越自如,而且骨结似乎也变小了些。
然后;
泡池里就又多了个人,两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子都满脸享受的赖在池子里,忘记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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