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过去劝说老人回房，她才不情不愿地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齐封原的面前，叶晓终于肯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齐封原也得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李树建的母亲。
老套重来，办成社保的调查人员进去询问老人情况。
老婆婆姓王，看起来也就是七十来岁的样子，见到齐封原还非常拘谨和客气，人很和善。
“小伙子，谢谢你跑这一趟，我儿子回老家了，他呀给我筹钱做手术。”
“那就您一个人在这吗？多不方便。”
“之前有儿媳妇在这照顾我，前几天孙子幼儿园关门，我就让儿媳妇回家照顾孩子，我这边现在就打打针挂个水，不需要别人照顾，我自己能行。”王老太说，“我还说让他们接我回家，整天在这占个床位不做手术还要花钱，太浪费了。”
邻床的另一个老太说：“老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医生告诉你现在要先把病情控制住才能做手术，你儿子特地回去给你筹钱多孝顺，你就安心在这待着。”
齐封原笑了笑：“是啊，听医生的，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应该是快了。”
邻床插话道：“都走一个星期有了，刚住进来的时候陪了两天，然后就是老姐姐一个人，我们平时还能互相帮衬。”
一个星期？这个时间也有点短，不过多少也算是贴着半个月的边。
齐封原简单说了安慰的话就和叶晓离开医院，走出门的时候，他又感觉到那股奇怪的视线，这次他没有回头。
“叶晓，你看看身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啊。”叶晓纳闷地回头看了看，“不过我现在觉得有点累了。”
齐封原侧首对她说：“让你待在楼上楼你不听，非要出来被阳气蒸烤，等我回到公司你就去楼梯间待着，或者去地下车库，那里阳气弱。”
“那不重要，反正有你在。关于李树建，你现在准备怎么做，照你这个进度，我觉得自己报仇无望了。”
“这才哪跟哪，你说自己报仇无望，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叶晓撇嘴：“我就学学你推测了一下，你是解决我这种怨灵的，那我肯定就是被别人害死的，可我一个小透明的律师，没得罪过什么人，谁会要害我呢。”
“人经常在无形中得罪别人，尤其是你这种职业。”
“得罪到要杀我的程度？那我得惹到什么人啊。”
“也可能你是受人连累。”齐封原无意识地安慰她。
如果他此时就知道叶晓身上谜团的原委，恐怕不会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然而几个月后，他也早忘记自己曾说过什么了。
“说起来，你对自己死亡的事情一点也不惊讶，是因为在外边流浪太久，所以习惯了？”
叶晓皱起眉：“我不记得自己流浪过，灵魂流浪是什么感觉？”
迷茫，回忆起来零零散散的片段，连不成完整的故事。
齐封原边说边送她去地下车库：“我没有流浪过，能进我楼上楼的，全部是在阳间行走多日的怨灵，他们被执念生成的墙蒙蔽了灵魂的出口，所以需要找人打通那堵墙，执念越深，时间越久，墙就越厚。”
“那你遇到过无论怎么努力都打不破墙的灵魂吗？”
“当然。”
叶晓紧张地问：“最后怎么解决的？”
“被墙吞噬，成为没有神智的恶灵，有专门的人解决，最终结局无非是灰飞烟灭。”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都不会触动吗？”
齐封原奇怪地看她：“这有什么值得触动的，我见过太多。”
“如果我最后也打不破那堵墙，你还是这么不为所动？”
“别想得那么好，你记得那么多事情，估计心里的墙也不厚。”
叶晓执意让他说出个结论，齐封原偏不如她的愿。
灰飞烟灭没什么不好，世界和你再没有关系，你也没有任何需要牵挂的事情，不是乐得逍遥吗。
回了办公室面对经理的询问，齐封原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王逸清又确实没查到坐实的证据，说两句话就算了。
只在当晚多出个加班内容，单独针对齐封原。
叶晓等得着急，自己偷偷飘上来，结果被齐封原一眼看到。她站在原地，正考虑怎么解释，突然就觉得身体被整个透过，然后面前出现了保持走路姿势的黎幸一。
那感觉难以言喻，叶晓张着嘴，看看自己的手和脚，好像刚才的一瞬间，五脏六腑移了位，然后又在瞬间归位，快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黎幸一对加班的齐封原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出口等电梯。
叶晓跑到齐封原面前：“天哪，我刚才真的有灵魂出窍的感觉！”
“从逻辑上说，你这状态就是灵魂出窍，谢谢。”齐封原说，“只不过出窍的还能回去，你是回不去了。”
“喂，我是你的顾客，多少对我态度好点。”
“那你想好之后拿什么付账吗？灵魂一个角，送你入黄泉，否则一切免谈。”
黎幸一侧首，回身看了看齐封原。
刚才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小，办公室没几个人，坐的距离远，离他最近的就是电梯口的黎幸一了。
齐封原抬手尴尬地说：“在和朋友聊微信，他喜欢听鬼故事。”
加快速度完成任务，最后拎包走人。
叶晓坐了一整天的公交，整个魂都颓废了，想她生前也是车接车送，怎么死后待遇这么差，到时候一定要扣他工钱。
两个人赶着最后一班车到达终点站，然后又是走了两公里的路。
“你明明住着别墅豪宅，为什么不配辆车。”
“谁给我报销油费？”
“没见过你这么世俗的特殊人，人家小说电视里做这个的都风光无限，要钱有钱要能力有能力，到你这就是……公交车、水电费还有加班，亏你还说自己上头有人，过得这么差。”
齐封原不想跟她争论，你一个灵魂飘着就行，我才是走路的那个。
终于跨进别墅的大门，齐封原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
有东西动了他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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