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封原还没完全睡醒，他坐起来揉着脖子，伸着胳膊腿，在沙发里睡一晚实在太难受了，他昨晚加起来只睡那么三小时，今天要是在开车去上海，估计得犯错误。
沈博雅在厨房忙活半小时，牛奶、鸡蛋和培根的香味就在屋子里四溢。
小鬼是闻着味儿跑下来，叶晓噘着嘴，一脸地生无可恋。
每次都这样看得到，吃不到，对想吃爱吃，很久没吃东西的女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叶晓哀怨地例行每日一闹，瞅着齐封原就想让他给自己想想法子，能不能尝尝味。
沈博雅看着好笑，总算是给她出了个主意：“你想一想那个味道和口感，就差不多了，总不能真吃的，要不然你考虑开发一下灵魂午餐？”
“那是啥？”
“我随口编的。”沈博雅嘿嘿笑，“说不定以后真的会出现模拟阳人食物的灵魂午餐呢，你就可以做这个发明者啊。”
齐封原还唯恐天下不乱，对这个提议猛点头，认为是个好主意，值得采纳。
叶晓嫌弃地在客厅里飘荡，不满地看着他们吃得满嘴油，最后还心满意足地打饱嗝，叶晓简直想上去踹齐封原两脚。
“师傅，叶晓姐姐真的不能吃东西吗？为什么书里写着，鬼可以吃人？”
齐封原侧目：“吃人的鬼，自然有我们的人去对付，正常的鬼是不能吃东西的，任何东西。”
去上海的路上，齐封原把昨晚的事情拿出来说给他们听，齐术的重点在于好奇他之后是怎么把那些小鬼魂送走的，沈博雅则是好奇为什么王逸清会吸引到那些鬼魂。
昨晚，齐封原回来之前，在路上就把幽魂们送进黄泉了，非常容易，只要他们不恶化就能送上那条路，小猫小狗更是可爱地多。
它们对善恶的本能体会，使得齐封原的工作容易许多。
后来还有一只猫怎么都不肯走，就是想留在齐封原身边，差点就要跟他回来，齐封原多陪了它一会，那小猫才终于明白无法再留。
齐术似懂非懂：“如果我平时遇到这样的鬼，也能送他们吗？”
齐封原一愣，沉沉地看向他：“不能，你见到也当没见到，这和你无关。与你无关的多余事情，千万不要去做，你可以把事情留给我。”
“好了，你们先聊着，我得睡会，昨晚回来太晚。”齐封原补充一句，窝在后边的位置里，抱着双臂歪头就睡。
叶晓撇着嘴，看了会，还是给他盖上小被子。
沈博雅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表情带笑。
高速路走起来，时间过得很快，小鬼自然是看书看过去，叶晓就无聊地看风景，外头的车一趟趟过，他们的车一次次超越别人，下高速时，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
沈博雅再往前就不知道怎么走，只能把齐封原叫醒，他迷蒙着睁开眼睛，适应一会后，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让沈博雅靠边停车。
清醒片刻，他用一瓶矿泉水给自己泼了把脸，坐到前头开车。
有时候，说自己的记忆不好，是假的。
有时候，却是真的。
齐封原对这条路的记忆是真，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这条路几经变化，很难说真的可以准确找到那个地方。
结果他绕了两圈后，只能放弃。
他知道那个位置，但是面前的路却不知道怎么走才可以通向那里，明明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外村，还以为没人在乎，不曾想真的遇上修路和改建。
“啧，人算不如天算，我找黎幸一。”齐封原感叹一句，在信息里把要求发给他，很快，那边给他发来一个位置。
齐封原立刻开启导航，重新驾车前往。
叶晓趴在驾驶座上问他们，以前没这些高科技，他们都怎么过去的？
沈博雅侧身：“直接走过去，问问路，那时候路上你看到人，大家都是比较热心的，完全不用担心迷路，就算你迷了，人家也有好心的愿意收留你一个晚上。”
“真好。”叶晓说，想想现在，哪有人敢这么做呢。
越往前路越窄，拐过一个山头，路宽敞起来。
其实这里真的不算偏，远远看到农田后的那边村子，还有象征性地古树，齐封原看到那树，心里就一跳。
叶晓看着那边，心头也隐隐地有着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没有再把车往前开进村子，这村子是新盖的村，房屋比较新，不少人家都换成了二层小楼，算是新兴的农村了。
今天大太阳，叶晓不想躲在蛇皮本中，就由沈博雅给她撑伞，齐封原走在前边，齐术乖巧地跟在后头。
此时将近中午，路上的人很少。
齐封原等人立于树下，沈博雅的表情变了。
“这树真是上年纪了，灵性很足啊。”
齐术也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更能感觉到这树带过来的感受，非常的沉郁，其中有种一种宁静，然而这片宁静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是活的，齐术往齐封原那边站了站，仰头说道：“师傅，这树里好像有东西。”
齐封原同样严肃，一百多年前，他看着翟希安葬于此，那时候这棵树非常正常，而今天，他感觉到的那股东西，并非什么友善之物，可说不出具体。
他盯着树干，眼眸中再次闪现橙色的微光，这眼神如同一把利剑，在树干中刮过，一层层地仿佛要将其逐层剥下。
树干随厚，也只是相对于肉眼和人最直观的观感，在灵力之下，任何阴间的东西都无处遁行。
周围正常的树轮，不是齐封原的目标，那潜藏在树轮最深处的黑影，立刻被他捕捉到，那是种非同于物质的阴影。
模糊一团，很难看清。
齐封原拧眉，连灵力若是都无法看清，恐怕就难办了，他不信，伸手上前按在树干上，投入灵力的同时，凝神细看。
深处的模糊阴影依然无法突破，但齐封原至少能确定一件事，那阴影再特殊，也能认出是灵魂的感觉。
他转身对沈博雅道：“你看看，里面那团像不像是灵魂？”
沈博雅嘟囔着：“不是吧，里面藏着鬼胎？别吓我啊。”沈博雅的灵力汇聚到眼部周围，他定睛一看，竟然也觉得像是灵魂。
叶晓躲在树荫下，有些发懵，她拽过齐术：“鬼胎还能长在树里？”
齐术点点头：“书里写过，有心之人可以将早夭的婴儿放在树心之中，需要将树干的中间挖空，通过一种方式度过49天，树里会结出鬼胎，而树干吸收那层养分，就能将之前被挖开的树皮在严丝合缝的长好。”
“那……养这种鬼胎好干吗？”
“就是养小鬼呀，他们认为这样养着可以给家族带来好运。”齐术说。
叶晓下意识地看看周围的房子，心想做这件事的人不会就在这个村子里吧？
那边齐封原和沈博雅继续因为阴影中不确定的东西而难以下定论，那东西的确非常像是鬼胎，如果不是鬼胎那还能有什么会存在灵魂？
起码齐封原能保证，当初把翟希埋在这里时，树里干干净净，这就是棵普普通通的古树，有灵性的好树。
沈博雅沉默着，忽然说道：“齐哥，你想没想过，那可能会是灵魂的一个角？不完整，所以藏在阴影中没有形态。”
他一愣，他对灵魂熟悉，对灵魂碎片更熟悉，然而灵魂碎片不会脱离灵魂单独存在，哪怕是碎片这个称呼也是短暂的。
能保留下灵魂碎片的东西，除了他楼上楼，还从未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眼前这棵树里，难道就藏着一片灵魂的角？谁放进去的？和翟希的有什么关系？
这时，古树旁边的小院中，陈老缓慢地走出。
刚才齐封原他们就注意到这个老人院外的石头小阵法，因为先前黎幸一打过招呼，因此，本没想打扰这个老人。
大家毕竟不是一个系统，就算对方退休，遇到了也总免不了尴尬。
不过陈老似乎对这些看得比较淡，他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看到齐封原时，明显愣住了。
齐封原回望他，礼貌性地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树上。
现在，齐封原想把这棵树打开来看看了。
陈老走向他们，口中说道：“您就是楼上楼的楼主齐封原吧？多年前，我见过您一面。”
“哦，是吗，你好。”齐封原的回答比较应付，陈老明显想跟他说更多。
“这树里果然是有些东西吧？以前就有，但我看它没有伤人的意思也就算了。只是通知了协会的人，后来……”他的话戛然而止，接着转移到其他方面，“协会也没安排人来看看，恐怕也是没当成太大的问题。”
齐封原眉头一动，这老人刚才似乎有话要说，但不知道何故就憋着不说了。
陈老心跳快了那么几拍，他差点就把黎幸一的身份说出来了，记得黎幸一交代过他，对自己的身份一定要保密，只当是个想要加入协会的年轻人就好。
“我知道您姓陈，陈老，关于这棵树，您还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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