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梁怀着一股浓重的失落,高兴而来,最后却气哼哼地扫兴走了。
跨出屋门的那一刻,还不忘骂了岳秀峰一声狗娘养的东西。
看着他的背影,吕厚仲脸上露出了一丝庆幸的冷笑。
心想。
如果不是自己棋高一着,先发制人,今天,恐怕小杏花真的就被他带回戏班了。
如果是那样。
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猎物,岂不是为他人作嫁了衣裳?
想到这儿。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顾老大,老哥哥我这次对不住你了。
随即。
很舒心地喝了一口热茶水,就动身去了济世堂。
他有事要当面讨教李先生。
临出门时。
见赵光成两口子正撅着屁股在马圈里忙活,心里很是欣慰。
当即就觉得自己掏钱给他娶女人娶对了。
便微笑着说:“光成呀,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
“没事儿,吕老爷。”
赵光成抬起头。满脸的汗水,憨憨的一笑,说:“习惯了。”
从有了女人的那天开始,他的干劲更大更足了。
一天到晚,忙东又忙西,忙的两头不见太阳,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院里院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特别是把白龙驹喂养的膘肥体壮,如同蛟龙。
也许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用心,又教训婆娘道:
“彩雀,干活要认真踏实,不能辜负了东家的好心。”
不久前的那个寒风呼啸的冬夜里。
他无意间从马圈里碰到这个死了男人的从河南逃荒来野麻滩的女人。
第二天.
在吕厚仲的热心帮衬下,就娶她做了老婆。
此时。
彩雀一边手脚麻利的干活,一边讨好地笑着说:
“吕老爷放心,马圈就跟人住的屋子一样,要随时打扫的干干净净。”
经过这些安稳日子的调理。
她原本憔悴蜡黄的脸色变得光滑了许多,笑起来很好看,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
吕厚仲很满意地点点头。
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神态很从容地走出了大院。
路过项家女人开的杂货铺时。
他特意多看了几眼。
据赵光成说,如玉道姑被绝度老和尚藏匿在盘龙寺的确切消息,就是这个女人提供的。
这样。
桑门的桑铠老爷子才很容易地得手了。
这个阳光温暖的下午。
项家女人正很无聊地坐在铺子里嗑瓜子。
两只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忽闪忽闪地不安分地扫视着门外。
猛然间。
目光与吕厚仲不期而遇地对接在了一起。
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媚笑。
她刚想打个招呼,问一声吕老爷好。
却见对方如躲避瘟神般地迅速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远了。
无奈之下。
只好冲着背影略显尴尬地咧嘴笑了笑,又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重哼。
孰料。
这声音随风飘进了吕厚仲的耳朵里,引起了他的一阵冷笑。
对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女人,他一贯是不愿意多看一眼。
尽管她男人项东良给吕家放了大半辈子的羊。
从父亲吕方手里开始,直到现在,常年一个人孤独地呆在石羊沟里,很少回家。
这样的老实人却遇上了一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吕厚仲心里这样很鄙夷的骂着,直到走进济世堂,嗅见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李先生,我看你来了。”
“吕老爷来了就好。”
“哈哈哈。”
说着话,他坐下来,紧盯着火炉上噗噗作响的药罐子。
问:“你这是给谁熬药?”
李先生微微一笑,冷声说:“除了王大掌柜,还有谁值得让我亲自动手呢?”
“他的枪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吕厚仲做出一副什么也不清楚的懵懂样子。
用惊奇的语气问:“咋还喝药呢?”
“枪伤是好了,但药还得喝。”
李先生用筷子搅了搅药罐子,无奈地说:“不然,就没命了。”
屋子里的药味刹那间更浓更刺鼻了。
吕厚仲捂住鼻子问:“他到底得了啥病?”
李先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几天。
他每天给王明泰煎熬一大碗自己特意配制的汤药。
再由王记车马大店的丫鬟鸳鸯在夜幕降临时悄悄拿回去。
看着眼前火炉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罐。
心里禁不住为这位王大掌柜今后的命运长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个人,弄不好,就这样毁掉了。
见此情景。
吕厚仲即刻想起了一个人。
这就是王明泰不久前在那个大雨滂沱的秋夜莫名其妙死去的新婚妻子沐香。
随即。
说了一句颇为同情的话,“这都是天意。”
李先生冷笑着说:“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吕厚仲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李先生,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吕老爷请说。”
“韩联山设计拒绝了郭树林的调解,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还要向我们几家强行征收粮饷。”
这个消息是吕启耀从军营里带回来的。
李先生不由得一愣。
少许。
冷声冷调地说:“征收就征收吧。”
紧接着。
又发泄怨气似地说:“他手里有枪,谁能惹得起?”
略一停顿,继续说:“如今的世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就可以为非作歹不可一世。”
吕厚仲非常理解地轻轻笑了起来。
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乖乖地缴纳粮饷?”
李先生一下子听出了这句话里潜藏的深意。
目光紧盯着对方,脱口问道:“吕老爷你说该咋做?”
“既然软的行不通,我想来硬的。”
李先生略略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
“硬的?”
“嗯,硬的。”
“那快说出来听听。”
吕厚仲压低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考虑多日的计划。
最后。
用请教的语气问:“你看这么做,行不行?”
李先生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紧紧注视着对方,目光中全是惊疑。
没有想到。
吕厚仲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读书人,居然也有阴狠的时候。
而且。
阴狠起来,要远远超过常人。
这真应了那句老话,兔子急了也咬人。
过了一会儿。
李先生又不放心地问:“你考虑好了?”
“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李先生的目光顿时变得硬狠了起来。
朗声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吕厚仲微微一笑,叮嘱道:“这个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我不会说出去的。”
“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我心里有数。”
这时。
汤药熬好了。
李先生小心翼翼地把汤汁倒进茶缸里,又放在篮子里,用黑布盖好。
心想。
但愿这碗中药能够对延续王明泰的生命起到一点作用。
(第一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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