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A是他们特种部队自己取的名字,事实上在集团军的文件上并没有这个番号。
当然他们的正式名字也很简单,东方神剑。
有些略微玄幻的名字,隶属于北京某军区的集团军。
老A也并不是什么都第一的意思,一支部队没有打仗之前就在自己脸上标定了第一,这算是自诩的夸赞了。
有人说为什么成为老A,那是扑克牌最大的一张常理的牌。
更多的人是说他们存活率高,所以被称为第一。
但更多的也或许只有真正进入特种大队才可以知道,他们这个深刻的意义了。
部队真是跟那些组成他们的军人一样,每个人都说我跟别人没什么一样,每个人又都从心里希望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细到起名字这种事情上。
老A大部分时间在训练,小部分时间出任务。
大部分任务是跟自己的兄弟部队找碴,比如把钢七连这样的部队气得打天灵盖生烟,小部分时间居然是……真实的战斗任务,只是得藏着掖着。
出任务的大部分时间也是藏着掖着,那叫潜伏,极少的一部分时间开火,功成身退,通常是以秒计数。
老A的准备时间也是以秒计数的,很少把时间用在漫漫行军路上,它更像一把刀子,捅出去,然后尽可能不损锋刃地收回。
这就是东方神剑的诱惑力,让兄弟基层连队都向往的存在。
于是,进入的人自然也都洋溢着笑容。
草原五班上的成才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他依旧站在草原五班等待着,可他已经彻底进入老A了。
就连草原五班这些新来的士兵那颓废的模样,他都懒得去搭理了。
他已经完全的超脱了。
彻地的从这片荒芜的草原走了出去,在接下来的岁月他都要好好的休息。
为进入老A做好准备!
但同时,这几天他的脑海不断地闪过封于修跟伍六一的面容。
这种晦涩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薛林,给本班长准备衣服,我要出去一趟!”成才站起身大喊一声。
薛林急忙忙的从宿舍冲了出来,站在老马修的那条路上,“是班长!”
这条路因为代表意义上了团部,因此红三连特意将这个被遗忘的地方的路跟地面全部用水泥修缮了一遍。
毕竟,这是三连第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地方。
成才坐上了去往团部的车。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颠簸,又跑到了市区附近买了一千块钱的礼品。
在这个年代这是很大一笔钱。
但成才一点都不心疼,他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街道。
他不敢去见封于修,只能打听伍六一住院的地方。
愧疚的是两个人,他却只能祈求内心的平和。
成才气喘吁吁的开始了爬楼,这个年代内地并没有大肆修缮电梯这种便利的地方,也只有香港才流通起来。
因为八楼这个楼层着实让成才有些狰狞。
这里是陆军医院的总院,算是距离首都最近的医院了。
毕竟他们驻扎的地方也算是另一方面的守卫首都了。
站在病房外,就听见机步一连的连长狂躁的声音响彻。
“是我小瞧了你了,你断腿了也能进入老A去。伍六一啊,也别说我小气,毕竟你这么一个兵王谁都会是这样。就算是亲兄弟分家的时候都可能红了眼呢。”
里面伍六一带着笑容的声音接着响起,“连长,人总要进步的是吧,我也算给咱连队争取了荣誉了。您就放我走呗。”
机步一连的连长沉默了片刻,“医生怎么说的?”
“就那样呗,创伤性骨折,当兵的谁没有几个伤啊,说我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老A的训练任务可重,之前可是有不少被炼废了的,你这个腿能坚持下去吗?”
“没问题的,老A的说了让我迟些去也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连长,这算是特殊照顾了吧。”
听着伍六一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连长冷哼一声,“出息,走了!”
砰!
病房的大门被推开,成才连忙靠墙站,
一连长瞥了一眼成才转身离开。
——
“呼……吓死我了。”白铁军跟甘小宁两人站得笔直,连忙身子一跨坐在凳子上。
“伍班副啊,你们连长脾气可真吓人啊。”白铁军给自己剥了一根香蕉咬了一口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你们连长可是猛虎下山啊。”甘小宁大口大口喝水,顺带着看了一眼躺在另一个病床上的封于修。
小心翼翼的将隔断帘子拉上。
伍六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知道,虽然来到一连的时间不多,但好歹给一连争了很多的荣誉。
这荣誉才是一连长不放手的原因,这么一个好兵没有待上多久,就又走了。
“嗯?谁啊?”突然甘小宁目光一扫,看见了门口几个箱子在晃动。
成才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进来,露出了笑容,“都在呢。”
一瞬间,白铁军跟甘小宁脸色变得面无表情。
唯独伍六一愣了愣,“这是干什么?”
成才将东西放在床边,裂开嘴道:“这不是……战友情吗,考核的时候我……我不是故意抛弃你们的。那就剩下两个名额了,总得我们老七连的家伙要占着一个吧。我是为了集体的荣誉的。”
伍六一坐起身,看着成才轻轻道:“成才,东西拿走吧。你不欠谁的,这都是自己的选择。为了自己的前途没有问题的,我也无法对你有任何的评价。”
成才沉默了片刻看向了白铁军跟甘小宁。
白铁军咧着嘴嗤笑一声,拍了怕甘小宁,“小宁啊,你说人跟狗有什么区别呢?”
甘小宁一愣,瞬间明白了笑道:“人懂得感恩啊……不多,人也有时候不懂得感恩,狗大多数都是感恩的。”
“对咯,这人啊狗啊的,有时候都不是骂人的话。但有些人他不懂得感恩,那就是人狗不如。你说人跟狗都不如的是什么种类啊?”
甘小宁凑过去,瞪大眼睛捧哏道:“是个嘛啊?”
“杂交品种啊,就是杂种啊。”白铁军一拍手喊道。
“你们两个够了!”伍六一猛然呵斥一声。
成才站在旁边脸色青白相间,只能尴尬的望着窗户,但被隔断的白帘子给挡住了。
“伍班副,你怎么给这种人说话啊?成才,明人不说暗话,我老是跟你说了吧,钢七连没有你这种的人。我也没有见过你这种的人。”白铁军站起身冷笑的盯着成才。
彻底的跟这个曾经的钢七连的战友闹掰了。
成才无奈点了点头,“那伍班副,这东西你就替我送给许三多了,其实我是不好意思见他的。”
在地标堪舆的时候,封于修可是出了全部的力气了。
这次之所以可以考核成功,封于修的功劳最大。
“你为什么你自己给他呢?”伍六一纳闷的问道。
成才沉默了片刻,“我这个同村的老乡,他总是跟我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吧。”
说完成才就准备离开。
“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成才,念在老乡的份上,你的这个选择没有错误的。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本能选择。但这里是部队,倘若没有战友情,哪怕上了战场,你都会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这隔断的帘子被拉开了,封于修第一次正视成才。
在以前他是看不上这个身在农村,却有种不属于自己地位的说话语气的老乡的。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点意思了。
诚然,在一般人看来成才的这个选择是背叛,是不地道。
可人都是有自私的心的,没有谁是圣人。
成才只是做了自己最优解的选择罢了,他这个心态可以让他在这个社会中走的更远。
这种性格的人才能干大事,而不是那种一直唯唯诺诺,循规蹈矩的人才会一辈子的成为碌碌无为之人。
成才沉默了许久,“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那你错了,我们只会成为合作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两条路上的交际,把你的东西拿回去,你家没有我家富。”
说完封于修继续躺下,他的嗜睡症断断续续的发作了。
不过最近这两天有些缓解,应该在过个几天就彻底的好了。
当兵的不能离开部队太久,哪怕他有一个月的假期,但想要去广州还是有仔细的筹划。
那老东西虽然缺德,但身手还是很精巧的。
成才看向了伍六一。
伍六一点了点头,“他说的对。”
成才将床边的东西拿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他抛弃的那个决定,就已经抉择出了一条刻薄的线路。
于是,他彻底的违背了钢七连的口号。
不抛弃不放弃。
——
——
老A的手续很是复杂。
铁路来了702团后,袁朗也在一天后拜访了王庆瑞团长。
王庆瑞终于看见了这次考核的文件记录。袁朗就坐在他的对面平静的望着。
“我不知道你们A大队怎么看,可就你们队长订的,那不是人的条件,这次的成绩让我惊讶。”王庆瑞眼皮抽搐的望着记录册子。
袁朗笑着纠正道:“大队长。”
旋即接过话题,“陆军老大哥的韧性和忍耐一直是让我们钦佩的,我们队有好些个前陆战队和空降兵,可这次坚持把选拔重点放在陆军步兵部队,就是不希望A大队丢掉了步兵的精神。”
“可你们大队长说,就是为了许三多这一个兵来的。他是宁缺毋滥,从千人里面挑一个的。”王庆瑞靠着椅子点了一根烟。
袁朗笑了,“那只是不希望您过于挽留这个兵,事实上个人的选择永远是要低于团体的荣誉。部队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成不变的。”
王庆瑞抽了几口烟,眯了眯眼睛缓缓问道:“那么,步兵的精神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笼统,但必须是要回答的。
团部以上的交流,通常都是代表着个人的观念进行的。他们看的更远,也看的更高。
不单单是大体指挥的选择,更多的是对于时局的把握。对于军改的敏锐的嗅觉。
袁朗笑了,“有一个广告语,说是以人为本,任何高科技都只不过是人类智慧的延伸,延伸而不是依附。
我们不希望我们的军人在用着红外和激光的时候忘掉自己的眼睛,坐着战车和直升机时忘了世界上最可靠的是自己的一双腿。
好些国家走了这条弯路,结果他们的王牌部队经常干不过只有一把AK47和几个野果子的游击队。”
王庆瑞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个特种大队的小队长,“道理很好,也是很好得道理,但你们带走了我们团的三个好兵。
我们欠了这份情。可我们的观点是训练时流汗只是打个基础,训练时流血战场上才会少流血甚至不流血。
军队是为战争生存的,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才有生存的理由。
在你的评估里边,本团有生存的理由吗?”
袁朗的脸色变得认真了起来,他不明白这个团长为什么要今天跟他非要执拗的讨论军事理论。
沉默了许久后抬起头,“贵团有生存的理由,但我觉得如果把贵团的坚忍和潜力完全发挥,所有的思维完全围绕战争,贵团能打败暂时领先的A大队。
毕竟你们的战史和老团队独有的荣誉,是我们这些新部队先天缺乏的,在战场上,它就成了一支部队的灵魂,一支遇强越强的部队是够得上让全世界军人胆寒的,这是你们的风格。”
王庆瑞哈哈大笑,站起身望着窗外的风景,“这算是你的恭维吗?”
“不。”袁朗也站了起来,“这算是忠告,我们之所以是特种大队,就是有敏锐的前沿风格。总能嗅到国际上的那些优良部队的风格。”
“这次军改也是如此,未来或许还有军改。无法拥有敏锐嗅觉的老牌部队都会被逐个淘汰。”
“哈哈哈哈……”王庆瑞大笑,这才彻底的消除了对老A的嫌隙,随手扔给袁朗一根香烟。
袁朗接过手随手放在桌上,他是少有不喜欢抽烟的军人。
“那么,一个月后我来接人。三个人。”袁朗再次征求了王庆瑞的意见。
王庆瑞转身看向了袁朗,“伍六一抗不过你们老A的进一步考核吧?留下来算了。”
袁朗笑而不语,很明显拒绝的味道。
“再过十天,就是这一年的精武比拼了。许三多最后替702参加一次。”王庆瑞说出了一个让袁朗都脸色一变的话题。
“王团长,您知道精武比拼意味着什么。去年精武重伤了八个,牺牲了一个!许三多是我们老A的苗子,希望您能多考虑。”
袁朗的语速从来没有这么的急切过。
在老A的考核中,封于修已经伤到了心肺。他现在如果再次参加比考核更要重压的精武比拼。
能不能挨到去老A报道都说不定。
王庆瑞到时不担心,笑道:“去了老A他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更少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就让这个兵在走的路上再多一分馈赠吧。也算是我这个团长给他的绊脚石了。”
袁朗沉默了许久许久,“就只有许三多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其他的两人那是万万不能承担这次损伤的。
精武全军区最精锐的尖子兵都会去参加,维持五天五夜的极致折磨。这完全就是不亚于特种部的考核标准。
因为这是真的会牺牲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一种疾病的牺牲。
热射病。
王庆瑞没有说话,袁朗也就明白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无权发表任何的意见,再手续没有完结之前,封于修依旧是702团的兵。
但他可以给这个兵一种选择的权利。尤其是……他已经经过了常规的传统的舍己为人的选择。
袁朗真是太他妈的喜欢这个兵了。
舍己为人!
这个年代比一切都要高尚的品格!
出现在这么一个手染几条歹徒人命的封于修身上。
这何等不是一种极致的反差呢。
于是,袁朗站在了陆军总医院的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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