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四月十五还有十天。王府里的人都在忙着素浅歌和白亦辰成亲的事,这次梓云不愿干这事,上次升夫人的事就把她累得半死。
素浅歌也为这事有些伤神,毕竟比当初做夫人、侧妃的时候,如今可是做正妃,摆喜宴还要请王侯将相来,到时候皇上也会亲临,因此这是一件大事,素浅歌就是不想操心也难。
“小姐,那嫁衣你究竟选哪件啊,必须得穿得惊人!”梓云抱着一堆红色嫁衣,桌上的茶具撤了,也放着一堆嫁衣,床上也铺满了......鲜红鲜红的,素浅歌看着只觉得伤脑筋,“要惊人干什么,又不穿去跳舞,你看着选一件合适我的就行,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要去书房找白亦辰,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起身,向屋外走去。“哎哎......小姐......”梓云几次想拽住她,可是手里抱着的红嫁衣有的掉到了地上,绊住她的脚,最后整个人都到衣服上了。
一路走向书房,见到她的小厮丫鬟都尊称她“王妃”,她颔首,继续往前走。
书房外,一个人也没有,平时守在外面的墨影也不见了人影。素浅歌刚走近一步,就听见里面传来明霆的声音:“王爷,最近回曷族的人蠢蠢欲动,那木头,我是不是该还给你了?”
木头?什么木头?素浅歌心里疑惑,这个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先不急,他们现在一时也闹不起来,小小的回曷,怎敌得过我们西门皇朝。”里面的声音顿了顿,“木头继续存放在你那儿,带到回曷族真的闹起来了,你再把它给我。”
木头究竟是说什么?和回曷族有关系?
素浅歌正疑惑不解,就见书房门将被打开,她赶紧闪身到一旁隐蔽的地方,然后在明霆走过来时,若无其事地迎面走去。墨影跟在明霆后面,二人看见素浅歌,皆是在思索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王妃。”明霆笑着唤道,墨影也跟着叫了一声。素浅歌点了点头,道:“明大人这是来见王爷啊,不多坐坐吗?我去让梓云给你泡茶......”“不用,王妃太客气了,我府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嗯......恕不远送。”素浅歌让到一旁,看墨影将他送出去,自己微微用手帕掩唇,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她转身向书房走去,书房门还未关,白亦辰坐在案前,对她邪魅一笑,“你来了。”他不提刚才在书房外的事,也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嗯,我想说说十天后的事,我需要提前几天回到烟语楼待嫁吗?”
“七天后,你就带着梓云去烟语楼等着我去接。”
“那嫁妆还需要准备,还有......”
他打断她的话,“这些事你都不必担心,也不用管,放心,一切有我。”他看着素浅歌,微微笑着,将她搂入怀中,“十天后你会成为本王的王妃,我会保你一直稳稳地坐在王妃的位置上。”
今年春季的夜,还有些凉,小筑外的长廊上每隔一段距离都点着灯,素浅歌的房间里,两个人影对坐在一起,映照在窗户上。
“我今日去书房,碰巧听到了白亦辰与明霆的谈话,他们一直在说木头什么的,墨影也在里面,他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我疑惑的是,他们所说的‘木头’,究竟是什么。”她继续说:“我怀疑这个‘木头’和我们要的东西有关系,并且据我所知,这个‘木头’又和回曷族有关系。”
她看向梓云,梓云也看向她,素浅歌开口:“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吧?”
梓云突然想起那晚在明府遇到的事,那个紫檀木盒子的模样还印在她脑海里,之前听了明霆的话没觉得什么,现在听素浅歌这么一说,她又开始疑惑这件事了。看着素浅歌不停地说着这件事,她犹豫了许久,终究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而素浅歌,已经看出来了,梓云有心事。但没有拆穿。
梓云隔日又去了明府。
“啊呀,是梓云姑娘啊,快请进。”守门的家丁赶紧开门让梓云进来。梓云已经成了明府的常客,明府里没有哪一个不认识她的,以前明府鲜有女子来,如今有个小家碧玉的女子经常来这儿,府里谁不多少猜测一点儿呢。
明霆正在书房,听到丫鬟说梓云来了,便将手里的紫檀木盒子放到榻下的暗格里。
“让她进来吧。”明霆说完,丫鬟便推门让梓云进去。
她走进来,笑着拍了下明霆的肩膀,“明霆,上次的话不错呢,小姐也不停地夸,她竟然认出来了话中的地方,说那上面画的是忻州的原山瀑布。”明霆一下子睁大眼睛,“那样也能看出来。”梓云得意地看着他:“那当然,她可是我家小姐,以前去过一次,就记下来了,我们以前可是生活在忻州的呢。”
他多少也听白亦辰说过素浅歌和梓云是忻州的人,因家里失火,两人侥幸逃脱,漂泊了五年,最后停在了烟语楼。“你们喜欢就好,我这儿最近又来了新的画。”
梓云看向之前那个放着紫檀木盒子的暗格处,那儿已经重新挂上了一副山水画。
“叩叩叩......”敲门声起,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大人,热茶已经端来了。”“送进来吧。”明霆话音一落,门外的丫鬟就推门而入,明霆走过去。水樱趁机伸手掀开那副山水画,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暗格,身后关门的声音响起,她转过头,明霆正端着茶看着她,她顺势揭下那副山水画,“明霆,我想要这幅画,小姐的房间里挂了一幅画,我房间里什么画都没有呢,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他反应过来,点头,“喔!那你就拿去吧,反正我这儿不缺画。”他将热茶递给梓云,“这茶没有你泡的好喝,就凑合着喝吧。”梓云喝了一口,“还不错啊,你府里丫鬟泡茶的功夫有长进。”
“再怎么泡也没有你厉害。”
“有时间你就去王府,我给你泡茶。”梓云微笑着。
“好啊,其实我可以给你准备好的茶叶,让你就在我府里泡,不然我要是常往王府跑,会被王爷轰出来的。”
她笑了几声,让话转入正轨:“对了,我记得上次那个紫檀木盒子非常漂亮,你说是你的传家至宝,能不能拿出来让我饱饱眼福啊?”她坏笑着,挑挑眉,那表情让明霆觉得怪异,直打哆嗦。
他清咳了几声,道:“那传家至宝,在名家每一代子孙出世时才能够拿出来,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可不能破了。”
“是么......”她拉长调子。
他干笑,端起茶杯猛灌,差点呛到。“是啊,祖上定下的规矩。”
明霆在说谎。梓云看得出来,她跟着笑了笑,没有拆穿,二人各怀心思。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收了自己的好奇心咯。”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明霆,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就今天吧。”
入夜,梓云回到小筑,将画挂到自己房间。到屋外看到素浅歌房内的灯没熄灭,以为她又在看书,“小姐?”她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她推门而入。素浅歌正坐在桌旁沉思。
她看向梓云,低声道:“我依旧在想那木头的事,想了一天,还是觉得那东西就是我们想的,并且是在明霆手里。”
“小姐,我也有事要告诉你。”梓云坐在素浅歌对面,看了眼墙上的画,“上次我去明府带来了这幅画,就是那次,我在明府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在触到这幅画的时候,后面突然掉出来一个紫檀木盒子,而那幅画的后面正是一个暗格。当时我就有些疑惑这个紫檀木盒子是什么,明霆说是他的传家至宝,我便信了。小姐在提到在书房门外听到王爷与明霆的谈话后,我便犹豫了。”她继续说:“于是我今天又去了趟明府,去问了他那个传家至宝的事,他竟然要等每一代子孙出世时才能将它拿出,我便没有看到那个紫檀木盒子,更别谈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了,要是能拿到手里摇一摇,大概就能听出点什么,木头都是比较轻的。”
素浅歌刚准备开口,突然感到周围有陌生的气息,立刻警觉起来,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这是梓云听到了,两人齐声朝外低声喊道:“谁!”她们两个快速出房,只见一个灰色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往暗处奔去,迅速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从体型来看,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体态轻盈,轻功极佳,可能与素浅歌的轻功相比,毫不逊色。
两人猜测此人的身份,第一个想到的,是敏桃。可是,敏桃有时虽可疑,但不见她有轻功,并且她要比刚才身影高些,因此将她排除在外。
素浅歌突然想起西门钺提过的眼线,就是在王府内厨房里做事的丫鬟,心里便了然了。
一夜无眠。
早上素浅歌用完早饭后,带着梓云和敏桃一起去厨房。
厨房里的人都不是很忙碌,有的丫鬟小厮还闲在一旁嗑瓜子聊天,见素浅歌来,都赶紧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行礼,厨子也放下手中的活,笑眯眯地走过来,“王妃万福。今日的早饭可是不妥?”
素浅歌摇了摇头。“今日的早饭不错,很适合我的口味。我今日来,只是想到厨房看看,自从入王府后就没有来过。”她走进厨房,厨子道:“厨房太脏,怕污了您的衣服。”她摆手,“我素浅歌怎么也是青楼女子出身,这点小事算什么。”她这么一说,便没人阻拦。
“厨房里有多少人做事?”素浅歌问一旁的中年厨子。
“回王妃,一共十三个小厮事十二个丫鬟。”厨子如实答道。
她想了想,“把她们都叫来看看。我以后将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事多少要明白些。”“是。”待到厨子让人将所有在厨房做事的人叫来站在厨房门外,素浅歌从凳子上起身,目光在众人中一扫,并没有看到自己寻找的身影。最后数了数,十三个小厮,是一个丫鬟。
“厨子,不是说十二个丫鬟吗?这儿可只有十一个。”她指着人群中,看向厨子,厨子讪讪一笑,赶紧出口严厉地问道:“还有一个哪儿去了?”
“不知道,今天早上一醒来就没有见到她的人,她叫由由。”
由由?素浅歌看向敏桃:“你认识吗?”敏桃想了想,说:“见过几次,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素浅歌又转向厨子,转向那些丫鬟小厮,“偌大的王府失了人,怎么就没有人通报一声呢,是想让王府的后院里乱成一团了才会开口?你们都是怎么干的,竟然就这样不注意让人跑了。要知道这王府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王府里部分人见识过素浅歌的厉害,有的人只是听说,有的见到素浅歌还有些心悸,害怕会在不经意间惹恼她。
“下次可要注意,不能再这样不注意。”她扫了眼面前的人,“今日就算了,要是王爷问起来,我会解释的,希望下次你们注意点,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多谢王妃!”众人齐声道。有人想其实素浅歌人也不错,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怒。
天越六年,春,素浅歌成为辰王正妃。
在烟语楼住了三天的素浅歌在成亲的那天被多个丫鬟一个喜娘一个梓云缠着,在她身上头上捣弄了半天。“梓云,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素浅歌看着镜子里的丫鬟们给她这边拉衣服那边梳头,穿戴凤冠霞帔。
“小姐,不要急嘛,快要好了。”梓云也换上了新衣服,在一旁吃糕点,悠闲自在,看得素浅歌恨不得将她扔出去,别人都忙着忙那的,她倒好,在一旁悠闲的吃糕点喝茶,“这都已经两个时辰了,上次做夫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久。”
“哎呀小姐,这次是做正妃嘛,跟夫人那是没法比,当然要注重这些,所以小姐,你就别抱怨了。”梓云看了她一眼,将手里剩下的一部分糕点扔进嘴里,端起茶,喝了一口,还啧啧几声。惹得有的丫鬟都朝她看去,手里一松懈,刚盘好的发又散了。素浅歌一脸黑线。
过了一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丫鬟都累倒了,素浅歌以前最多都只戴两根簪子,如今一个头冠就压得她不舒服,一身厚重的衣服,让她走路都有些摇晃,她咬牙,“梓云,这嫁衣是你挑的?”
吃完糕点在打嗝的梓云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起来,张嘴,又是一个嗝,“小姐,你说让我随意吗,我觉得这个挺好的,就选这个了,我看你穿着也很好看啊,就只是厚了一点而已,不碍事的。”她说得轻松,素浅歌一记冷眼过去,她缩了缩脖子,到一旁拿过盖头盖到她头上,“小姐,时辰快到了,该走了。”
素浅歌拉了拉头上的盖头,凤冠也跟着动了动,她担心把凤冠也拉下来,便没了动作。
“新娘子该启程了——”喜娘一身红衣挥着手帕走进来,浓妆艳抹,扶住素浅歌往外走,梓云跟在另一边,也将素浅歌扶着,身后快累垮的丫鬟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将素浅歌簇拥过去,乐声渐渐响起,周围十分热闹。
烟语楼外都聚满了人,不听地往里面瞅。今日烟语楼不接客,就是为了素浅歌出嫁这事,帝都人便都知晓了此事,来看热闹。烟语楼内,楼梯旁,站着一排女子,皆是红色纱裙,拿着手帕,掩嘴微微笑着。老鸨站在最前面,看着素浅歌被簇拥着下楼。
“新娘子,小心脚下。”喜娘提醒道。
脚下的阶梯素浅歌倒是低头就可以看见。听着周围的声音,思索此时眼前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当素浅歌双脚都踏出最后一坎阶梯时,站在两排的女子齐声喊道:“祝贺素姑娘喜嫁良人,与王爷早生贵子,百年好合——”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素浅歌也吓了一跳。
良人?何为良人,难道良人就是能供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的人?
那只是笑话罢了。
“入轿——”喜娘高声喊道。烟语楼外的人都散开来,素浅歌跨过门槛,被扶着上轿。
这时,白亦辰骑着马带着大队伍出现在烟语楼前,“本王来接王妃了。”轿子里的素浅歌轻轻抿了抿唇,静静地坐着,外面议论声愈大,惊呼声也不少,都没有想到白亦辰竟然亲自来了。
“起轿——”喜娘话落,轿夫抬起轿子,和梓云一人一边伴轿左右。
这排场,毫不逊色与司滟出嫁当日。今日白亦辰坐在马上,从马背上拿出一大袋喜糖,向四周的人撒去。伴嫁的丫鬟在两旁撒花撒铜币,一撒便是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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