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入夜的流月城格外寂静,像一个温驯的巨兽,石道两旁,一盏盏灯台寂寞地燃烧着,似是一只只橘色眼瞳,默默注视着整座流月城的喜怒哀乐。
其实欢乐很少很少,困苦、寒冷、疾病与悲哀却日夜相随。
沈夜在青灰色的石道上缓缓前行,走到那个被弃置多年的废院。
断绝了灵力护持,院中的桃树已然枯死。他缓缓走到桃树下,仰面望了片刻,转身离去。
这么些年,他已累了。
放下后,反而有种难得的轻松。
只是那轻松里,又是什么情绪在暗自涌动?
看不见的锐利风声在他身后掠起,桃树自腰部斩断,轰然倒地,风吹树叶,簌簌轻响。沈夜隐约似听到一声哀泣,停伫脚步倾耳细听,却是一派寂静。
是耳误吗?
沈夜回到寝殿,在书架下站了很久,取下最上格的一个卷轴,身影一闪,没入其中。
谢氏是贵族中的贵族,族中曾出过几代城主夫人,亦受到历代城主的倚重。多少勋戚落败,谢氏却因处世谦恭,对政事抱持中立的态度,历千余年而盛宠不衰。当初沧溟城主在矩木中沉眠,少君云麟不甘心大权旁落,在他继任大祭司的典礼上突然发难,他虽以强横手段弹压了局面,失去了王党势力支持,位置却极不稳固。当初收谢衣这个谢氏贵胄子弟为徒,天份性情令他满意外,未必没有身份的考量,那之后,王党一派满意于他将谢衣做为下一代祭司培养,也因此安分不少……而如今,这却成了麻烦。
初七的存在,绝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必然又是一番血腥动荡。
因此,从瞳那里回来后,考虑了很久,帮初七涂过伤药,他将初七送入了这个封印于画卷中的结界里。
然而走进结界之后,他却攒住了眉。
直想退回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虽然是记忆中的小院子,可是……哪来的小桥流水?哪来的偃甲制成的缤纷花树?哪来的青竹躺椅?还有四处堆积的那些木料、偃甲兔、偃甲狗、偃甲猫又是怎么回事?
沈夜额角青筋跳动,拳头缓缓握紧。
原因不难猜想。
……
那一年,新升任生灭厅主事的谢衣连连抱怨,说什么天天琐事不断,连做偃甲的时间都没有了。起初他并未在意,只是斥责了谢衣一番,要他用心做事。不料其后几天,生灭厅非议四起,说是谢衣常常无故失踪,哪里也找不到,风瑯更是酸溜溜地说,生灭厅虽有个主事,却根本不做事,什么都压在他这个副手身上云云。他冷眼旁观了一阵,终于在谢衣偷偷溜入封印卷轴时将他逮个正着,顺便没收了里面的所有偃甲。
做为处罚,他也做了个封印卷轴,里面光秃秃的,只有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
每次关谢衣进去,都会设一个新的禁制,除非谢衣把嘱他练好的术法或剑术学会,才能破禁制而出。
这个办法出奇的好,每次被关进去时,谢衣便像小时候一般可怜兮兮地求饶,拽着他衣袖不住撒娇,“师尊,徒弟知道错啦,我好好练习还不成嘛……师尊您饶了我吧……”若旁人在场,还会四处搬救兵,“七杀祭司大人,还有华月,你们倒是替我说句话啊!我不想被关在那个笼子里啊!”
看谢衣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一向是他的恶趣味。
平日里尽被谢衣的突发其想折腾,这时便甚有出了口恶气的快慰。
没想到,这所谓的“笼子”早被他的好徒弟改造成了这番模样。
……
沈夜闭了闭眼,强行将思绪扯回来,等待心头的悸动过去。
今夜的自己,似乎格外软弱,居然让过去的影像侵袭起心智来。
而烈山部大祭司,站在权势顶峰危卵之上的他,有资格软弱吗?这一条斩断天命的逆天败德之路,他只能戴上冷酷面具,踩着森冷刀尖一步步走下去。
沈夜手掌抬起,便要毁去那些多出来的事物。
然而桥下一条纤瘦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初七赤脚坐在水边,裤脚挽至膝上,双脚泡于水中,手里正把玩一只偃甲做的小猫。
沈夜敛息进入此地,并未令他察觉。
想了想,沈夜移形换影,无声出现在他身后。
木头做的偃甲猫,披了丝绒外皮,晶亮金眸,挠它脖子时会“喵呜——”轻唤,若扯动它尾巴,唤声会变得生气,伸头回来瞪扯它尾巴的手。
或许是觉得十分有趣,初七一会儿挠它脖子一会儿揪它尾巴。
一声声高高低低的“喵呜——”入耳,沈夜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
流月城中并没有猫,那其实是谢衣模拟书中描写发出的声音,纵然那人化成灰,这声音他也认得。何况,初七的声音与他并无二致。
而在他动怒的一刹那,敛去的气息陡然狂涛般泻出。初七立刻惊觉了,身形一晃,极其伶俐而充满戒备地闪开了,然而忽然间仿佛认出了什么,他身子一僵,险些跌入水中。
沈夜伸手将他抓住。
初七迅速敛去惊慌,单膝跪倒,“多谢主人。”
“所谓偃甲,不过是一堆会动的纸壳。”沈夜取过他握于手中的偃甲猫,手指合拢,再一张,细屑纷纷落入水中,“你瞧,没有任何的用处。无用之人没有生存的价值,无用之物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是的,主人。”初七沉默了片刻,如此回答。
“你似乎不太赞同?”
“主人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初七毫不迟疑地说,清冽如泉水的声音透着果决。虽然不久前还为那些小东西感到惊奇赞叹,但既然沈夜这么说,他就决意不再喜欢那些偃甲。
摇动的粼粼水光在他清秀面孔上漾起变幻光华,透明的晶瞳里却沉淀着清澈见底的沉静笃定。指间忽然微有些发烫,那细细的喘息声跃入耳中,滑腻微凉的触感再次被唤醒,沈夜心头躁热起来,伸手抬起了傀儡的脸。
清秀漂亮的傀儡温顺地站着,既不退缩,也未迎合,眼神却温润起来,分明是欢喜又羞赧的模样。
沈夜将他慢慢扯到跟前来,初七身子前倾,便要顺势单膝跪下,身子突然凌空,天悬地转,人已被按在水边石板上。无论是水还是石板都极为冰凉,初七慌乱地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却发觉沈夜垂眸凝视他,缓缓俯首。
初七只觉心头一轻,臂上的力气便泻了,顺着沈夜的进逼软软躺回地上。
不同于前几次的强势,细致长吻落在唇上,撬开齿关,挑逗着舌,衣服里钻进了一只灼热手掌,一寸寸细细摸索着,似在挖掘什么秘密宝藏。
初七再次陷入那种未知而苦闷的慌乱里,舌被吮得发麻,身子莫名发起热来,渐渐连意识也模糊了。
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的,初七发觉时,身子已半裸在空气里,下身落进了滚烫的掌心里。他惊喘着挣扎,一把攥住沈夜的手,又觉得不敬,连忙缩回手,请罪般低声:“主人……”沈夜将他的手抓上去,按到头顶,十指交缠,又去吻他的唇,底下的手耐心地反复揉捏。
初七轻颤着,如落入罗网的鸟雀。
快感在腰间累积,一股股酥麻顺着腰脊上爬,初七忽然低吟一声,与沈夜相握的手陡然抓紧,连脚趾头也勾了起来。
“这么快……”沈夜低声斥责了一句,手底下的动作却加快了。初七惊喘着,在他怀里不知所措地摆动脑袋,身子徐徐绷紧了,脖颈拼命后仰。沈夜趁势丢开温软的唇,含住仿佛迎送过来的颤动喉结细细舔舐,初七j□j了一声,脑袋摆动得越发厉害,口里发出渐渐高亢的啜泣般的模糊呢喃。
“什么?”沈夜问。
然而未得到任何回答,怀中之人陷于甜美而苦闷的漩涡不能自拔。
纤细劲瘦的腰身无意识地上挺,迎合着,追逐着,挣扎着。
沈夜的眼睛却是清明的,混淆着不肯沉溺的挣扎。
手下的身子忽然濒死般上弹,颤动几下,在他怀里慢慢驯服下去。沈夜举起手,略带好奇地看着指间还散发着热意的白浊,恍然笑了,“原来……不过就是这样……”
初七瘫软在石板上,面色潮红,眼睫微微颤动,如宿醉初醒之人。
沈夜凝视夜色中清瘦白皙的身子,想,这滋味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般甜美罢了……
虽这么想着,那苦闷潮湿的喘息却不住在耳边回旋,一声声挑高的啜泣轻呢猫爪般搔着心房,那难耐摆动的秀面、汗湿的额发不住往眼前凑,指尖也仿佛滚烫起来,妙不可言的触感……手指不由落在洁白光裸的背上,细细摸索至圆润的肩头,滑下修长柔韧的手臂,让开包裹的灼伤处,十指轻轻扣住、虚虚合拢。
初七迷茫地望着他,突然翻身跪倒在地,满面羞惭地望着沈夜,“主人,我……弄脏了主人的手……”
“本座要罚你。”沈夜拈动指尖,唇边绽开一丝浅笑。
“属下知罪,愿意受罚。”
羞惭、自责、畏惧的清秀面容,忠诚、专一、敬爱有加的心意,那么的惹人怜惜。沈谢目光微沉,嘴角噙着的笑意微微加深。笑着将那个乖顺的傀儡推倒,折起他双腿朝两边分开,手指就着腿间的湿润蛮横地挤进去。
……
不知发泻了多少次,沈夜才餍足地停下。多年前心底破开了一个大洞,洞中的黑暗一直吞噬着他,今夜,他恍然有种错觉,那个黑洞被填满了。一些甜美的、五光十色的东西星光般坠落,欢笑着堵住了那个黑洞。
疲累之极,却又有种久违的轻松满足。
简单清洗过,他将已脱力昏迷的初七抱出封印卷轴,放到寝殿大床上,随手设了个结界。
并肩而卧,鼻尖几乎碰到一起,耳边传来绵长细匀的呼吸声。沈夜轻轻摩挲初七的脸,发红的眼角,挺秀的鼻梁,红肿的嘴唇,光滑微凉的肌肤……明明要了他几乎一整夜,却仍旧摸不够似的,只觉每一处都是可人心意的活色生香。心中的躁意都平息了,只有柔和的情绪在心头涌动,四片唇轻轻碰到一起,如蜻蜓点水,如蜜蜂戏弄花朵,吮吸着,那一点儿甜怎么也尝不够。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是否斩断了那株桃树,便能斩断昨日因果?
是否洗去了过去的记忆,便能截断过往重获新生?
半睡半醒间,一声“师尊……”悠悠在耳边低沉荡起。
沈夜蓦地惊醒,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天已经亮了,身畔,傀儡人犹自在沉睡。
沈夜缩紧的瞳孔缓缓放开,肩上绷紧的线条也松懈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摩挲傀儡清秀的脸。傀儡人困惑地睁开眼睛,与他对视片刻,脸颊慢慢涨红,扭动着身子往下缩呀缩,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晶瞳羞涩而畏怯地打量他。
“初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愉快地说,“你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傀儡呢。”
初七看了他一眼,这次干脆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窝,但他看得清楚,那一刻,傀儡眼中的光不止是羞涩,还有被认可的欢欣鼓舞。
一只手在被底悄悄握住了他,畏畏怯怯,不敢用力。
沈夜回握住他的手,低不可闻地与他耳语:“有件迁延过久的事应该着手办理了。让我看看,你是否也是一柄合格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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