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黄昏;宁波府慈溪小镇;高长顺高老头已经在慈溪住了快有六十个年头了,一直都以打渔为生,每每黄昏时分,摇着小船从海上回来,将打来的鱼送给开酒店的司马老板,换些酒钱和零用钱。海边小镇,大家生活都不易,海货也不甚值钱,所以即便是司马老板自己,也只是勉强混个温饱,自然也不能照顾高老头多少,最多是逢年过节请长顺老头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也算是慰劳一下长顺老头。
长顺老头老伴过世得早,也没什么子女,孑然一身,也算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乐老头,这些年来,天天打渔、年年撒网,大海的脾性也算是摸得一二,只是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毕竟人算不如天算,总有出错的时候。
就象是今天,和往常一样,老头儿提着修补好的鱼网,驾着小船就出了海,虽然这天气说不出的爽利,可是这老头心里不知是为什么,总是有些不畅快。
难道是到了老伴的冥寿了?高老头一边撒网一边疑疑惑惑的想,不会呀?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呢?清明、端午的纸钱自己也烧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不经意间,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那里散布着象乱丝一样有光的云彩,从地平线象扇子一样四散开来,地平线向上辐射出的三、五条横贯天穹的蓝色条纹,更加壮观的是,在东方的天空里,居然出现了一条短虹,它没有常见雨虹的孤状弯曲,色彩也不鲜艳,是一条半截虹。
就在此时,一阵风儿吹过,老头儿的草帽呼的一下向西北方向飞去,长顺十分珍惜这顶他老伴生前给他亲手编制的草帽,连忙俯身去拣,蓦的,几条纠缠在一起的海蛇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一口咬住了草帽,老头儿的手也差点被咬中,老头惊魂未定,那团海蛇转眼又被一个浪花打远,隐没在海花里。
海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了夜光虫、角藻、磷细菌、磷虾,或者发出红光、或者是蓝光,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十分的美丽,远处,一条海豚破浪而出,哑哑的叫了一声,又投入了大海的怀抱,只是这叫声不象是往常安宁、祥和的叫声,似乎有些惊慌!
台母云、风缆线、断虹霞、海火起,只差一个海鸟坠了!
传说中的恐怖的飓风来临前的征兆就只差一个海鸟坠了!高老头脸色惨白,急忙去找船浆,想要回去给乡亲们报信,慌乱之中,被船板上的缆绳还拌了一交,双腿膝盖顿时鲜血淋漓,长顺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挣扎得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惊飞的海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过于疲惫,从空中一头坠下,落在了小船的甲板上,那黑亮的小眼睛里是疲惫、惊慌、乞怜,高老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奋力的站了起来,运浆如飞,向小镇划去!
同时,嘉兴府四季客栈门外;“掌柜的,那几位大侠还在店里住着么?”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带着两个亲兵进了客栈。
“在,在,军爷,这里请!”白白胖胖的掌柜眯着笑眼在前面带路,这年头,当兵的可不好惹,要是得罪了这些主子,砸你的店还是轻的,弄不好就给你来个通敌之罪,抄家、杀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楚留香已经找了一辆马车带走了田伯光,有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这些绝顶灵慧的妙女子伺候,这田大爷就是想不好起来都困难的很!
终于来了!我和展昭在院子里过招,瞥了一眼那几个官兵,既然已经曝露了‘大侠’的身份,自然要把戏的火候演足:一招奔雷剑法第一式――春雷乍响就象展昭轰了过去!
展昭也不示弱,施展开柔云剑法守得是滴水不漏!
我打得兴起,清啸一声,身形冲天而起:奔雷剑法之雷光石火、八历轰雷、风卷残雷、五雷轰顶、雷厉风行、千里雷驰、雷震九天、雷霆万钧八招是一气呵成!
展昭奋力招架,长剑相交之时,更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等我最后一剑攻完,展昭才被我的剑意攻退了一步!
“好剑法,好剑法!”那几个官兵和店掌柜何曾见过如此的威势?自然是目瞪口呆。
“几位是?”我故做疑惑的抱拳问到。
“见过杨子章杨大侠、赵展赵大侠!”那个小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在下是徐宗武将军属下前锋营校尉卢浩,奉徐将军命前来恭请二位大侠至我们大帅行辕一叙,我们徐将爷已经先行一步,在宗帅行辕等候二位大侠!”
“有劳军爷带路吧?”我塞了一锭五两的雪花细丝银子给店老板:“老板,这些是房钱,多的就打赏你了!”
“请!”卢浩微微一欠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意思。
我含笑抱了抱拳,和展昭走出了客栈,几只鸽子在客栈前的广场上扑棱棱的飞上了客栈的檐头,我仰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渐渐西下的日头,冷笑了一下,现在还在杭州做他的大宋高宗的赵构,想必也已经象这西下的日头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了吧?一旦说服宗帅高举义旗,我军机动军力将达到空前的五十多万人,这个数字将会使得我们紫阳军在人数上首次超过大宋朝的机动军力,赵构最后的赌注就是在杭州的四十万御林军和禁军,或许,战争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吧?本来在大散关誓师的时候,我和师师私下里猜想,要击败大宋朝百万军队,至少也要三到四年的时间,看现在的形势,一年!或许只要一年时间我就可以将紫阳军旗插到杭州城头上!
“杨子章大侠,您在想什么呢?”卢浩跟着我出来,却看见我似乎有些走神,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大宋白发战神,有些情不自禁罢了!”我翻身上了卢浩他们为我们准备的战马:“请前面带路吧,我们出发!”
驾!
白发战神应犹在,更为何人把边塞!我一边驱驰着骏马,一边在想象着宗泽这位老帅的风采,二十从军,投身军伍五十余年,七十多岁的高龄,却一度掌控着大宋朝将近一半的兵力——五十万的戍边大军,受封神威侯、封邑十万户、亲兵万人、赐免死金牌、掌尚方宝剑,几乎一个臣子所能受到的尊荣他都有了,这些年来,宗帅岁老声名不衰,甚至威声日著,四方常尊之宗爷!可是在这些美丽的光环下面的宗泽,就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到了!”卢浩轻声说了一句,翻身下了马,可这里到宗帅的辕门足有两箭之地!
我抬眼一看,立刻就明白了!一位黑衣如墨、银发如霜的老者站在了辕门口,徐宗武全身戎装的跟在其后,是宗爷!宗爷在辕门亲自来接一个无名的江湖侠客,就因为是徐宗武推荐的、就因为我们为民除了害!
宗爷,就是宗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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