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信等人在并州境内的最后一站是平城,它位于雁门郡以北,曾经只是一座破旧的边陲小城。可以说在幽州与鲜卑会战结束前,平城毫无名气。如今它之所以能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全是因为一个非常有名的协定——平城密约!
当时幽州军的主力部队分在两个主战场,一是会聚于雁门郡鹰头山围歼轲比能残部;一是集中在辽东对付素利军。而新上任的鲜卑单于骞曼为了稳固地位、收拢人心,纠集大军兵临平城城下,大有随时南犯之意,形势可以说非常严峻。幸好有临危授命的贾诩献计,逼迫骞曼签定了“君子”协定,成功解除了平城之危。
当然,这并不是宇信选择走平城的原因。真正让宇信放心不下的是现任的平城守将,不错,此人正是在云中大战中声名鹊起的牵招。
熟悉那段往事的人都知道,牵招是文聘一手提拔起来的,二人的关系可想而知,绝对非比寻常。不仅如此,平城的战略位置也非常重要,称得上是幽并二州的北大门!
眼下幽州正欲对冀州用兵,因而极其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在这个节骨眼上,牵招的立场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因有文聘半道“变节”的前车之鉴,出于保险起见,宇信不得不在大战爆发前,亲赴平城探一探这位小将的口风。有道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
然而,出乎宇信意料的是,牵招非常机智地替宇信解决了这个困惑:“主公,招年少离家从军,至今已有数年。而今边关有急,招不得返,但心中甚是挂念家中老母的状况。牵斗胆请求主公将老母接至蓟县,聘数人日夜照料。若如是,则招心中稍安!”
牵招的话说得非常明白,那就是叫宇信替他照顾老母。此举表面上是麻烦了宇信,实则增加了宇信手中控制牵招的砝码。
古时便有“遣子为质”的范例,以此来表明己方的诚意,最终目的便是为了赢得对方的信任。牵招能够主动“以母为质”,无疑表明了他的立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牵招如此公私分明,倒叫宇信心中有了愧疚:“我早就听说牵将军为人孝顺,今日所为,更彰将军忠义。我很惭愧曾怀疑你的忠诚,请原谅我的无知。自今日起,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只要我还活着,一定尽心侍候老母。”
牵招感动莫名,当下泣拜道:“主公以真心待招,招必以死相报!”
安抚好牵招后,宇信便领着众人回到了蓟县。别驾田丰、沮授率领幽州文武出城十里相迎,庆贺宇信平安归来。
“大伙儿都到齐了吗?”宇信四下张望了一番,细声地问道,“怎么不见文和?”
田丰立即答道:“除文和外,幽州内部所有核心人员都到了。呵呵,文和说,他不适合在这种公共场合露面。”
“元皓面有喜色,想必是有什么好事了?”宇信察颜观色,似有所悟地问道,“可是那件事有眉目了?”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主公。”田丰当下压低声音说道,“主公规划的情报刺杀部门——暗影部——已经建成了,现在由文和在具体负责,颇有成效!”
“哦,是吗?那就好!”宇信闻言,内心是激动的。事实上,幽州早就应该成立这个部门了,没有准确的情报,外出作战就是瞎子,试问怎么能打胜仗,“要优先满足他们的需求,包括物质和人员上的。”
“诺!”
进得议事厅,宇信当先走到主席位,声音洪亮地说道:“今日紧急召集大伙儿回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议定明年夏季出兵冀州的事。”
“太好了!”幽州这帮悍将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立时炸开了锅,“咱们早就应该兵出中原了,现在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宇信的义弟张飞更是拍手相庆道:“大哥,此番兵出冀州,俺愿为前部先锋,看俺不杀他个血流成河!”
其余将校纷纷为张飞的豪气喝彩,只有堂内的文官没有附言。宇信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样就对了。既然武将都热血,那文臣们就应保持冷静,如此方可保证用兵策略无失。
“安静!”宇信突然喝令道,“岂不闻古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大伙儿先听听则注的意见。”
“则注军师请讲,俺老张都听你的!”
会上沮授一言不发,必是成竹在胸,故而被宇信点将了:“则注,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沮授闻言,起立道:“主公,我军此番南下不同以往。首先,我们没有一个像样的出兵理由,师出无名,即便最终取胜,怕也难以服众,更会有伤主公贤名;其二,冀州乃富庶之地,钱粮丰富,天下共知,若我等贸然出兵冀州,则其四邻诸侯必会前来争抢,如此一来,很可能使我军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其三,即使我军可以暂时击退前来分羹的诸侯,但也必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之心,若他们抱团相抗,则对下一步我军攻取中原极为不利,届时既定的‘关门打狗’战略也无法顺利实施。”
“是啊,沮军师说得有理……”沮授不愧是当世智者,片刻之间便思虑得如此深远,令人不得不佩服,“咱们不能贸然出兵。”
看着众将点头称是,宇信心里不免有些欣慰:“元皓,你来介绍一下兵出冀州可能遇到的敌人的情况。”
田丰当先起身,认真地解释道:“如则注所言,若我军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出兵冀州,除了要应付冀州本地的军队外,还可能招来渤海的袁绍、平原的吕布、兖州的曹操,以及徐州的陶谦。”
“先说说袁绍的情况吧!”事实上,宇信认为袁绍是最有可能挑头来抢胜利果实的,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见利忘命之徒。
“袁绍自上月末回到渤海以后,一面以大将军之名要挟冀州别驾出钱供其招兵买马,一面以许攸为谋士,文丑为大将,出兵讨伐北海的孔融。”
“冀州牧刘虞死在了董卓手里,目前冀州无主,那袁绍竟然没有直接取而代之,倒是叫我有些意外。”宇信不由轻笑道,“据我所知,那北海孔融可是个仁义之人,袁绍以何理由出兵讨伐他的?”
“丰估计袁绍之所以没有直接夺了冀州之主的位置,乃是怕被天下人耻笑。袁绍其人,最重名利,他若是一味巧取豪夺,则必受世人唾弃。天下虽乱,但道义上仍归属于朝廷,这一点大家都明白。”田丰细细分析道,“至于出兵北海的理由,呵呵,也怪孔融近日以来的一句戏谑之言,他将吃人比作吃猩猩或者鹦鹉。袁绍说他有悖纲常,故而起兵讨伐。”
“哦?这倒是一件新鲜事。”不想少能让梨的孔融居然会有如此出格的言论,真是奇哉怪哉,“袁绍现在青州境内吗?”
“是的,袁绍目前正率军围困北海城!”田丰对答如流,毫不慌乱,“若无意外,不出一月,北海必破!”
北海不是有个叫太史慈的猛将吗?演义里好像有记载,说是青州黄巾围困北海城,太史慈突围求救,请来了驻守在平原的刘备三兄弟,最后是关羽阵前斩了管亥,才解了北海之围。
遗憾的是,眼下刘备已经不知所踪,神勇无比的关二哥也暂时投靠在了曹操帐下,这太史慈又能向谁求救呢?
“袁绍围困北海,那孔融就没派人突围求援吗?”提到太史慈,宇信思贤的老毛病又犯了,恨不得将天下英才全部收入囊中。
田丰当下了了然,捋须笑道:“倒是有一人前来求援,主公是否愿意一见?”
“嗯?”宇信闻言一怔,旋即追问道,“来人可叫太史慈?”
语不惊人死不休!前一刻还是宇信大感震惊,下一刻就轮到田丰瞠目结舌了:“主公何以得知来人姓名?”
虽说宇信有预言的先例,但每次总能使人大呼意外:“大哥,子义兄弟来蓟县已有数日,目前就住在驿馆里。”
“北海距徐、兖二州近,离幽州远,他何故舍近求远?”宇信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这太史慈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经过张飞的插话,田丰已重新整理好思绪:“主公有所不知,太史将军确实去过兖州向曹操求救,但因曹操忙于剿灭兖州境内的黄巾,加之其不愿与袁绍为敌,故而并未答应出兵。而徐州陶谦虽为宽仁之辈,但其手下兵将恐非袁绍军敌手,因此太史将军并未去徐州,而直接来了幽州。”
“他有何请求?”太史慈既然来了,肯定不会空手而来,眼下宇信非常关心孔融开出的救援条件。
田丰闻言一笑,轻松地说道:“呵呵,孔太守在信中说了,只要主公肯出兵相救,他愿将北海拱手让于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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