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情况和陈宫预料的差不多,成廉、郝萌一倒戈,入城的吕布军十亭便折了七亭,剩下的兵马又分散在各处,根本无法对文丑之八百精锐先锋构成威胁。
值得一提的是,在城中局势即将逆转之际,吕布的王牌军陷阵营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究竟跑哪儿去了呢?
袁家,四世三公,家门显赫,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么一个豪门望族肯定家资雄厚,令人垂涎三尺。这不,就被反客为主的吕布给盯上了!
吕布入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令他的绝对心腹高顺前去抄袁绍的家,企图第一时间占有袁家百年的积蓄。而吕布本人,则要去兑现他在城下时的承诺,斩下袁绍的首级,以泄其愤。
陷阵营这么有战斗力的军队,居然被派去干抄家当的杂活儿,这主意也只有头脑简单的吕布才想得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陈宫,数万幽州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深入到了渤海城的腹地——郡守府。
不出陈宫所料,眼下坐在郡守府大堂首席的人换成了吕布,而前渤海太守袁绍正趴在几案旁,显然已经翘辫子了。
“公台?”望着独自走进来的陈宫,吕布明显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屑,“呵呵,为何去而复返?是打算重新归顺本侯吗?”
好生猖狂!吕布这话无疑暴露了他的反叛之意。其实,早在陈宫离开郡守府时,吕布便注意到了,只因他对陈宫还存有一丝欣赏之意,故而没有为难他。
“温侯,大将军他怎么了?”吕布傲慢的神情,陈宫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空去计较这些琐事,他现在最关心的事便是袁绍的死因,“温侯,宫不得不提醒你,请谨慎选择你的回答……”
“哈哈哈!陈宫,你在威胁本侯?”吕布凝视陈宫良久,忽地拍案而起,“你可知本侯平生最恨被人背叛?你虽投敌,但本侯却不忍杀你,故而放你离开,如今你去而复返,是何居心?”
最恨被人背叛?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扎耳朵?不知道吕布为人的,还以为他是天下第一忠义之士,而清楚他禀性的,怕是恶心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袁绍是怎么死的!”陈宫毫不畏惧吕布的威势,提高嗓音道,“宫在问你话!”
“放肆!公台,你……你不怕本侯杀了你?”陈宫不退反进的表现,倒让吕布有些吃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宫今天是怎么了,竟敢和人见人怕的吕布当面叫板,难道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陈宫闻言,不由轻蔑一笑:“吕布,你当真以为杀了袁绍便可霸占渤海城?宫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面对糊涂蛋的“装傻充愣”,让他清醒的最好方法不是说教,而是进行赤裸裸地生命威胁。只见陈宫举手轻拍了三下,府院大门外立时涌入数不清的士兵,带队之人正是文丑。
吕布见状,当场就懵了。文丑他认识,几个时辰前还和他叫嚣过的袁绍军大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文丑怎么和陈宫搅和到一块去了?还有,郝萌不是报告说文丑已经率众突围了吗,怎的又进城了?
“郝萌何在?”下一刻,吕布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吕布的怒吼,陈宫面不改色地说道:“吕布,你难道没长脑子吗?文丑将军能站在这里,你认为郝将军还有可能出现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吕布当下一怔,旋即追问道,“郝萌死了?”
“呵呵,人言吕布有勇无谋,其言果然不假!”陈宫冷笑道,“郝将军若是阻拦,我军岂能入城?”
陈宫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郝萌不是战死了,而是投降了:“无胆鼠辈,竟敢背主!成廉,速替本侯诛杀此贼!”
吕布叫嚷过后,半天也不见成廉回话,不由心生疑虑。刚才成廉还来向他报告,言城内的袁绍军残部已经肃清,怎的转眼便不见了?
“吕布啊吕布,事到如今,你还没发觉情势有些不对劲吗?”陈宫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实话告诉你吧,此刻成、郝二位将军已经率领本部人马退出了渤海城,城中兵马皆我幽州大军。眼下你已身陷重围,插翅难飞了!”
“高顺呢?”陈宫如此镇定,必然没有撒谎,吕布开始慌了,“士先是不会背叛布的!”
“高将军确实忠义,只是他眼下怕是赶不过来!”陈宫忽然怒指吕布道,“你今日只有死路一条!”
“匹夫安敢出此狂言!”自知众叛亲离的吕布顿时失了理智,当场咆哮道,“布有方天画戟、赤兔马,谁能与我为敌?”
“呵呵……”以前吕布以此话自夸时,陈宫多少还存些欣赏之意,不过今日再听此话,却全然无味,甚至还有些鄙夷“你的方天画戟何在?赤兔马何在?”
震惊!吕布犹如被当场泼了一盆冷水,再无盛气凌人之势。为何?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方天画戟好像被成廉偷走了,而赤兔马则是被牵到了郡守府后院。
没有方天画戟,何以斩将杀敌?没有赤兔马,何以驰骋天下?众所周知,吕布之神勇,五成得益于方天画戟和赤兔马,而今神兵宝马俱不在身,他何以称勇?
遥想当日虎牢关中,若非张辽及时送来方天画戟,吕布恐难从袁绍的天罗地网中脱身!有了文丑的提醒,陈宫方才特意让成廉先行,前来盗取吕布的方天画戟。
走投无路的吕布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突然一跃而起,拔剑直取堂下的陈宫:“即便没有方天画戟,取你首级,亦如探囊取物!”
文丑感念陈宫许其报仇的恩德,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意图为陈宫挡下来剑:“军师小心!”
就在文丑以为性命不保之际,一柄三尺青锋突然后发先至,弹开了吕布的亡命一击!好快的一剑,文丑不由心惊胆战!
接下这一剑的吕布,顿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者可是当日弓高宴上的侍卫?”
不错!吕布猜得一点都不错,挡下他全力一击的人正是暗部头牌杀手史阿!能够无惧于吕布的威势,并且以后发之剑占据上风的人,这天下没有几个!
“好眼力!”史阿难得开口表扬对手,“可以与某一战!”
艺高胆大的吕布狂妄,冷血好杀的史阿更狂妄。从来只有吕布评论别人的武艺,还没有谁敢小视吕布的武功,不过今天史阿就给他开张了!
“气煞我也!”史阿这话简直是对吕布人格的污辱,“无知狂徒,受死!”
面对吕布的疯狂进攻,史阿浑然不惧,一边防御一边嘲笑道:“不过如此,安敢叫嚣?”
的确,比剑,吕布还差史阿一截。所谓术业有专攻,吕布为马上将,平生善使方天画戟;而史阿为剑客,精于步战刺杀。吕布与史阿比剑,实为以短击长,自取其辱!
“弓箭手上前!”眼下陈宫着实没心情观看吕布献艺,“吕布,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宫便万箭齐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史阿见状,当即发力,将吕布震开,而后跳到陈宫身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史阿纵然武艺高强,也害怕被弓箭误伤。
史阿一走,吕布就悲剧了,瞬时成为众矢之的。人性的丑恶,只有在近距离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得到淋漓尽致地体现。吕布虽为世之虎将,亦不过血肉之躯,怎能不惧生死:“呵呵,想不到到头来布还是输家……袁绍说的一点都不错,布虽然进得渤海城,但恐怕最后是进得来出不去……”
吕布识时务,弃剑就擒,不足为奇。此人在演义中为曹操所败时,亦为活命而屈膝,乃真小人也!
“袁绍是被你所杀吗?”陈宫最关心的问题依旧是袁绍死亡的真相。
吕布回头瞥了一眼袁绍的尸首,自言自语地说道:“唉,到最后布还是输给了他,他死得像个男人!”
这时,史阿附耳言道:“军师,袁绍非吕布所杀,乃是自杀身亡!阿接到的命令是,只要袁绍死了,便将此罪归于吕布,引我军入城!”
陈宫点了点头,转身对文丑说道:“文将军,你主袁绍并非吕布所杀,而是横剑自刎,他也许是觉得愧对祖上吧……”
其实早在袁绍命令文丑自行突围时,文丑便感觉到袁绍可能要自行了断,如今得到印证,确实怪不得吕布。继续当初选择走争霸这条道路,就应该有兵败身死的觉悟……
“吕布,宫也不瞒你,红玉已经落在我军手里,她的死活全看你的表现。”陈宫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乃败军之将,本死不足惜,但我主想请你帮个忙……只要你点头,红玉便可不死!”
“什么忙?”果不其然,陈宫一提红玉,吕布便彻底没了主张,“公台,布求你,千万不要伤害红玉,布愿听你差遣!”
“派心腹给臧霸传信,言你为我主所杀,让他替你报仇!”关键时刻,陈宫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妙法,既可使曹操中计,又可防止吕布前往兖州后孤注一掷,投敌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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