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副将的计策明显是在钻命令的空子,不过事到临头,徐晃也顾不得许多,“罢了……眼下当以攻取太守府为要,若他日主公追究起来,晃愿与将军一并承担!”
副将点了点头,挥手下令道:“左右,将荀老推到阵前,向太守府的曹兵喊话!”
荀绲被两名精壮的士兵架起,那是动弹不得,只得逞口舌之能:“尔等如此厚颜,难道也是宇子贤教的么?哼,若老朽侥幸不死,定要将尔等丑行公之于世!”
徐晃闻言,当即面色通红:“不可对荀老无礼,慢些!”
副将见状,上前拱手告罪道:“荀老莫要顽抗,事已至此,我等也是没有办法,还望荀老暂且忍耐,待攻破太守府,末将自会向荀老请罪!”
“太守府的人听着,荀老家主有话要说,尔等切莫放箭!”荀绲被押到阵前,早有士兵准备好了绸布,这是要封口啊!
守卫在太守府外的曹兵闻讯,顿时失了分寸:“夏侯将军,咱们还要不要放箭?”
“众军听本将号令行事!”曹兵口中的夏侯将军正是先前被徐晃用巨斧震伤的夏侯杰,为了抵挡幽州军的进攻,他不惜带伤上阵,“来人,速将此事禀报荀大人,听他决断!”
“诺!”
目送亲兵离开,夏侯杰从掩体中探出头来,向幽州军喊道:“尔等贼子休使诡计,若再敢向前,休怪本将弓弩无情!”
夏侯杰不认识荀绲,但也不敢贸然还击。万一造成误伤,岂不令荀彧悲痛?这种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夏侯杰决计不干,故而暂时以威吓之辞拖延时间。
“报!”夏侯杰的亲兵飞快跑到荀彧面前,高声禀报道,“大人,外面有人自称是您的父亲,夏侯将军派小的前来询问,应当如何处置?”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荀彧自回府后,对今日之事颇为在意,如今已是身心交瘁:“速引彧前去察看!”
“徐将军勿急,即便此计不成,有荀老作人质,荀彧必然不能全心应战!”副将见徐晃气色不佳,当下安慰道,“将军稍候,末将先去阵前巡视一番。”
徐晃在意的不是副将之计能否成功,而是担心荀绲秉性刚烈,万一主动寻死,岂不有损主公威名:“将军此去需多加小心,务必看好荀老,晃害怕他自寻短见!”
“大人!”夏侯杰见荀彧亲临前线,当即施礼道,“贼军无法突破我军陷阱,便以一陌生老者前来使诈,末将一时分不清真假,故而决断。”
荀彧点了点头,扭头朝敌阵这边望来:“父亲!”
在荀彧认父的瞬间,夏侯杰的脸色不由大变——直觉告诉他,这回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荀大人,那人真是令尊?”
荀彧失神之际,竟然主动走出工事:“父亲,孩儿不孝,使父亲遭此大难,还望父亲恕罪!”
“荀大人小心!”夏侯杰见状,赶紧招呼道,“不可中了敌人的诡计!”
荀彧一时冲动,分不清周遭形势,但夏侯杰作为局外人,却是洞若观火!估计此时对面埋伏着不计其数的神射手,皆在瞄准荀彧的要害,一旦他步入射程之内,便会万劫不复!
“荀彧,令尊已投效我主,你何不顺应天意,下令众人弃械投降?”副将一边示意亲卫按住荀绲,一边引诱荀彧道,“曹操大势已去,你再执迷不悟,必定难有作为,而我主对你颇为仰慕,若你肯归降,他日亦不失公侯之位!”
副将的条件很是诱人,可荀彧目光呆滞,对其言置若罔闻:“父亲……”
荀彧不理不睬,副将也不生气。看得出来,荀彧是个至孝之人,他已陷入自责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只要荀彧这样走过来,副将便可兵不血刃地擒住他,届时太守府内的曹兵必定不战自溃!
夏侯杰眼见荀彧即将进入敌人的射程之内,再也按捺不住,纵向跳出了掩体:“荀大人,小心!”
副将生怕夏侯杰出来坏事,当即下令道:“弓弩手听令,目标夏侯杰,放箭!”
下一刻,飞矢如雨,直取夏侯杰:“啊!”
夏侯杰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面对乱箭来袭,一时躲闪不及,腰间、大腿处各中了一箭,倒地不起,而荀彧却视若无睹,继续朝幽州军走来。
“荀文若!”就在荀彧即将中计的刹那,荀绲吐出了口中的绸布,“你既已投效曹公,何故临阵背之?绲不幸落入敌手,即便因此送命,尚可保全清名。但是,你若降宇,荀家或可免于一死,而你必将遗臭万年!”
荀绲的一通臭骂,顿时将荀彧骂醒:“父亲,孩儿若不……他们必会予以加害,届时孩儿……”
“糊涂!”不待荀彧说完,荀绲即打断道,“亏你饱读诗书,至今还不明白‘忠孝两难全’的道理!今日为父蒙受此难,不过有死而已!你当尽忠职守,为曹公效命,以不辱先祖之名!”
荀彧祖父,名荀淑,为汉顺帝、汉桓帝时名士,因讥讽当朝权贵,被贬为郎陵侯相,到任之后处事正直,明于治理,被百姓尊为“神君”!
念及先祖声名,荀彧顿时止步:“若无父亲教诲,孩儿险些铸成大错!”
其实,副将本有机会阻止荀绲,但听了他的言论后,不禁心生佩服:“荀老高义,若用奸计相迫,着实太过卑鄙,不如释之?”
荀彧醒悟过后,指着副将骂道:“回去转告徐晃,就道我荀彧在一日,他休想攻下颖川!”
副将闻声一怔,旋即摇头说道:“荀彧性直,今听其父所言,必怀抵死之心,不如暂扣其父,以作后议!”
荀彧返回途中,以身作盾保护夏侯杰:“因彧之过,连累将军受伤,甚是惭愧!”
荀彧能够迷途知返,夏侯杰已在心里大呼好运,岂能与他计较:“大人言重了,末将奉主公之命,为大人亲卫。此……乃分内之事,怪不得大人!只是,令尊现在敌人手中,如若不救,恐有不测。”
“将军不必挂怀!”荀彧闻言一笑道,“方才一番试探,彧料贼人必不敢加害家父。”
“哦?”夏侯杰回头望了一眼,“如何知之?”
“彧一时情急,竟没注意到家父身上所缚之物不是绳索,而是布匹,显然是敌人有意为之,目的便是不伤到家父!”
“两军交战,除死方休!末将观那徐晃行事,不似这般优柔寡断之人,为何……”这种威胁手法,夏侯杰简直闻所未闻。
荀彧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此事与徐晃无关,他不过是照令而行!”
副将不敢伤害荀彧,只能放其离开:“徐将军,末将无能,让荀彧走脱了!”
徐晃没有追究副将失职之罪,毕竟宇信的命令有些强人所难:“只要荀老无事便好,攻取太守府之事可徐图之!晃就不信,没有救兵赶来,他们还能插翅飞走不成!”
“徐将军之意?”副将顿时心领神会,“围困太守府,作长期打算?”
“不错!”徐晃捋了捋胡须,点头说道,“将军可领一支兵马,拿下北门,断绝其北逃之路!”
“此计甚妙!”副将闻之大喜,“如此一来,曹兵进退不得,不需十日,便可破之!”
回到太守府,荀彧请来军医为夏侯杰包扎箭伤:“丈夫,夏侯将军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军医一边为夏侯杰处理伤口,一边回答道:“此两处箭伤均未伤到要害,休息半月,即可痊愈。”
夏侯杰忍着伤痛,艰难地说道:“荀大人,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有话,但说无妨!”经过方才之事,荀彧对夏侯杰可谓大为改观。
“末将所虑者,乃是敌人行围困之计!”幽州军对待荀家的态度,让夏侯杰隐约捕捉到了颖川之战的走向,“倘若敌人占住北门,再以重兵围困太守府,则我军必难久持!”
荀彧闻言,摇头说道:“不瞒将军,这也是彧所担心的。唉,元让、文达离城不久,这徐晃便引兵来犯,可见宇信对颖川早有图谋……也不知二位将军现在何处?”
“夏侯将军武艺高强,即便有事,亦能自保!”夏侯杰似有所思地说道,“只是,若宇信真有预谋,那颖川之势就岌岌可危了!”
荀彧聪明绝顶,岂能不知当前的处境唯有自救一途:“凭借太守府的守备,敌人一时半会儿休想攻破,彧料其必会分兵攻取北门,以切断我军退路。届时,我军外无强援,内无胜算,久必自乱,此敌之所谋也!”
夏侯杰见荀彧面色镇定,不由追问道:“大人可有破解之法?”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才思敏捷的荀彧此番竟然无计可施:“颖川之重,关系到兖州与豫州的得失!若弃之不顾,我等固然能逃得一死,但主公将陷于绝境之中。守?亦是不能,敌人已入内城,之所以没有强攻太守府,多半也是因为荀家……”
“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夏侯杰神色有些黯然,“若夏侯将军在,我军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是啊!若荀彧没有献计擒杀宇信,凭颖川城中数万兵马,徐晃要想袭取城池,怕是难上加难:“现今唯有祈盼元让、文达能够回师颖川……哪怕只有一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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