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招来刀斧手,不过是为了恐吓张杨,并非真想加害他!不曾想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杨并不畏死,反而主动往刀口上撞,这完全出乎文聘的预料。
“稚叔,你我同为并州人,为何要帮助外人来陷害聘?”硬的不成,就来软的,文聘挥手示意刀斧手退下,“眼下木已成舟,唯有你我同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哼,休要骗杨!若你真心为并州百姓着想,便立即收兵回营,而后自缚随杨前往雁门关请罪!”张杨是个文人,这犟脾气一上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如若不然,恕难从命!”
“你!”好说歹说,这张杨就是不肯让步,文聘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三升,“稚叔,何故苦苦相逼?聘已犯下滔天大罪,再无回头之日!”
“骠骑将军仁慈,杨愿舍命为你求情!”张杨神情肃穆,抱拳说道,“只要能救并州百姓脱离战乱之苦,杨甘愿一死!”
望着张杨一脸的决然,文聘摇了摇头,终于还是下不了杀手:“将张太守带下去,一日三餐,好生照料!”
张杨闻言一怔,旋即骂道:“文聘,你要杀便杀,何必软禁杨!”
张杨被带走了,文聘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来人,速派哨骑赶回上党郡传令,务必加强警戒,严防幽州军趁势突袭!”
张杨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将波才入并州之事给抖了出来,这让生性谨慎的文聘十分在意。文聘不是畏惧波才之能,而是上党乃屯粮之所,万一有个闪失,那雁门关下的十万并州军可就真完蛋了!
“诺!”亲卫闻令而出!
“粮秣官!”为了以防万一,文聘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即日起,除执勤兵将外,所有人的伙食一律改为两餐!”
“主公,随意缩减伙食,恐会引起军中将士的不满!”粮秣官出于好意,及时提醒道。
“眼下形势危急,此应变之策,不得怠慢!”文聘挥手反驳道,“你只管照令而行!”
斥退左右后,文聘顿感精疲力尽,于是倒榻而眠。经一日激战,虽未能攻克雁门关,但却重创了关上守军。明日只需再接再厉,雁门关陷落只是早晚的事……
身心放松后,文聘睡得十分安稳,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帐外突起的喧哗吵醒。迷迷糊糊当中,透过帐帘还看到一丝火光!
“火光!”文聘下意识地惊醒过来,军中明文规定夜间不许放火,这火光来得不寻常,“大胆,何人于帐外放火?”
过了片刻,才见亲卫入帐禀报道:“主公,大事不好了!方才后军来人报告,说是有一支来路不明的兵马袭击了后营,巡夜的将军已经带人往后营赶去了!”
原来方才帐外的火光是有兵马调动,这就不足为奇了:“立即传令各营将领,勿要惊慌,随时听候调遣!”
亲卫离开后,文聘赶紧取了配剑,走出大帐观察情势,却骤然发现后营火光冲天。所谓眼见为实,文聘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报!”一名小校飞马而来,“主公,后营已为敌军攻破,我军粮草损失殆尽,敌人正朝中军杀来!”
文聘闻言一惊,吓得连退三步:“何人坏聘大事?”
“天色太黑,看不清旗号!”小校据实禀报道,“敌军当先者甚是勇猛,出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牵马来!”文聘一脚踹开小校,拔剑怒吼道,“集结队伍,随聘迎战来敌!”
“快!”小校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挥手招呼道,“跟上主公!”
如今正值卯时,天色即将放亮,敌人选在这个时候进攻,是看准了大军松懈的时机,可见来者不善!
文聘引兵赶至后营,正好撞上冲杀而出的敌将:“呔,贼将好大的胆子,尽管闯我大营,焚我粮草,可敢报上名来!”
“某乃讨逆将军帐前先锋管亥!”管亥一声咆哮,宛如晴天霹雳,震得并州军畏缩不前,“你是何人?”
“管亥?”对文聘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你是波才的部将?”
“正是!”管亥单手执刀,不屑地说道,“贼将,速速下马乞降,亥可饶你一命,否则……他就是你的下场!”
管亥说话之间,冲文聘抛来一物,细看之下,却是巡夜将领的首级。管亥此举,无疑是在向文聘示威!
原来后营起火之初,巡夜将领即引兵前往察看,恰好迎面撞上正在纵火的管亥。二人也不答话,径直杀向对方!可管亥是何人?那是能和关二哥打上几十个回合的猛将,岂是区区一个巡夜将军能够匹敌的?结果不出三合,便被管亥斩于马下!
“哼,匹夫休要张狂,某乃并州牧文聘!”文聘见状,不由大怒,“贼将受死!”
“并州牧文聘?”这个名号倒是令胆大的管亥吃了一惊,可片刻过后,又见其仰头大笑起来,“你就是文聘?亥找的就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文聘对这等乡野村夫甚是鄙夷,出手自然不会留情:“看枪!”
面对文聘的抢攻,管亥毫不在意,依旧单手举刀封挡:“人言并州牧文聘勇不可当,今见真人,也不过如此!”
文聘虽然不服,但管亥能以单手接住他的杀招,足见其勇:“果然了得,再来!”
又斗了数个回合,管亥应付得游刃有余:“哼,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经过几番试探,文聘心知管亥之勇远在他之上,于是开始思索制胜之策:“贼将骁勇,聘不敌也!撤兵!”
文聘要逃,试问管亥如何能够答应:“文聘小儿,休逃!”
此次出兵并州,管亥勇当先锋,一路斩将夺旗,先后攻克上党、太原二郡,可这些功劳与文聘的首级比起来,又不值一提!
并州军闻令,纷纷转身后撤。文聘跟在众人后面,时不时回头观察管亥的动向。今见管亥中计追来,不由暗自窃喜,偷偷摘下悬挂于马侧的流星锤,甩手掷向身后的管亥!
管亥追得正急,忽见暗器袭来,仓惶之下侧身躲闪,却还是被流星锤砸中右肩,摔下马来:“啊!”
文聘见状,当即勒停战马,回身观望:“管亥小儿,可敢与聘再战一百回合?”
此本为文聘戏谑之言,不料却激起了管亥的凶性!只见重伤之下管亥虎吼一声,单臂撑地而起,一对虎目圆睁如铃,怒不可遏地瞪着文聘:“鼠辈竟敢暗箭伤人,纳命来!”
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人至绝境!文聘此举摆明了是欺管亥受伤之下不能力战,岂不知士可杀不可辱!暴怒之下的管亥状若疯狂,抡起五十二斤重的虎头宽刃刀就奔文聘杀来。
文聘乘马而战,自然占尽优势,因而对管亥的攻击嗤之以鼻:“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见文聘大枪刺下,管亥恍若未觉,竟不闪避!结果毋庸置疑,长枪透过管亥的右肩胛,鲜血顿时当红了他的战甲!
文聘自以为得逞,正待发笑,却猛然发觉管亥死死抓住他的枪杆,任他用力拔拉,也挣脱不开!
下一刻,只见管亥一声怒吼,左手抡起五十二斤重的虎头宽刃刀便斩向文聘的坐骑。这一刀所蕴藏的力道何止千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接将文聘掀下马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文聘落马,可吓坏了并州军,众人连忙回头施救:“快,快救将军!”
“挡我者死!”管亥岂能坐视文聘逃走,当下奋不顾身地冲入敌阵,举刀便砍!
管亥暴走之下,每杀一人,必仰天咆哮一声,敌军闻之,无不胆寒:“杀人狂……快逃……”
文聘在众人扶持下,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抬头一看,却见管亥已近在咫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我命休矣!”
管亥闻言,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文聘小儿,可敢与某再战一百回合!”
不待文聘回答,管亥挥刀砍来,直接将挡在文聘身前的数名亲卫拦腰斩作两截,血肉溅了文聘一脸,场景好不恐怖!
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文聘内心必定产生过动摇——自他上任并州牧以来——第一次觉得诸侯之路没有尽头……
难熬的夜结束了!天终于亮了!一夜之间,十万并州精锐土崩瓦解,侥幸突围的文聘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并州的路上,身后只有百余骑心腹跟随。
“砰!”随着一声炮仗,前方忽然出现一队兵马,为首者不是波才又是何人,“文聘,才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惊恐之下,文聘险些坠下马来:“啊!”
“主公,前有阻敌,我等应当如何应付?”
昔日风光无限的文聘,如今是披头散发,好不落魄——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文聘,此时不投降,更待何时?”
文聘望了望一脸冷笑的波才,不免有些犹豫:“若降,可有命乎?”
波才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的生死,才不能作主!只能押往蓟县,等候主公发落!”
蓟县?那个地方能去吗?眼下宇信远在豫州,若不出所料,蓟县大小事务皆由田丰主持。田丰何人?刚正忠直之典范,他能饶得了犯上作乱的文聘?加之还有一个“毒士”贾诩,恐怕不等宇信归来,文聘便会死于非命!
“杀!”细思之下,文聘举枪下令道,“杀出一条血路!”
一众亲卫闻令,向拦路之波才军发起了自杀式冲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文聘却趁机掉头逃走。人之卑鄙,莫过于此!
波才没有下令追赶,他知道文聘此去断无生路:“杀光他们!”
果不其然,文聘走出不到十里,便撞上迎面而来的史阿:“此天要亡聘!”
史阿正欲了结文聘,却被从后赶来的周泰叫住:“史将军,切莫动手!”
虽然平日里史阿比较冷酷,但作为同僚,还是得讲几分情面:“既然周将军来了,那他就交给你了……但有一句话,阿必须提醒你,军师说了他不能留!”
周泰听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已猜到:“史将军放心,既然军师有令,泰……不敢不从!”
文聘见周泰到来,顿时转忧为喜:“幼平,救聘!”
“太迟了……”周泰面无表情,摇头说道:“兄长,事前弟曾晓以利害,奈何兄长仍旧一意孤行,今闯下滔天大祸,岂是弟可以挽救的?弟不忍杀兄,还请兄长自行了断!待兄死后,弟必厚葬兄长尸身,照料兄长家小!”
文聘面容呆滞,忽然冷笑一声,横剑在肩:“多谢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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