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陈年和方瑾瑜、周克俭再次来到苏希家。苏希出事以后,其人便被警方保护在医院里;而她的家,也被警方封锁警戒起来。
尽管二次勘察更加用心细致,但一个钟头过去了,三人还是没能取得什么新发现。大周开始有些焦躁,问陈年什么时候收队。陈年手里拿着放大镜,一边细心察看,一边反问大周:“你知道犯罪心理学里面为什么老讲,办案要反复回到案发现场吗?”
大周说:“这我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犯的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如果没有,就是还没找到,所以我们要反复回到案发现场寻找线索。”
陈年起身看向大周:“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重回案发现场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找线索,一个是找人。”
“找人?”
“没错。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绝大部分人犯罪之后除了会恐惧、懊悔,有时还会有种难以描述的紧张感和刺激感,这种感觉会促使犯罪者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他们的潜在心理是,一方面为了享受成功的快感,一方面为了掌握案件的动向。”陈年说罢转向方瑾瑜:“是这样吧,方博士?”
方瑾瑜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然后柔声道:“下次不许抢我台词。”
陈年也笑了,但没有答她,而是冲着大周说道:“所以大周,找线索的事交给我和方博士,你去外围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大周很开心:“得嘞,这活儿适合我。”
大周出去以后,屋子里突然静得怕人。陈年和方瑾瑜各忙各的,一会他看一眼她,一会她看一眼他,却从不正面碰触,就好像事先商量好的节奏。
良久,方瑾瑜打破沉默:“老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年忽然有些紧张,他知道方瑾瑜近期对他身上的特异功能有些许察觉,他很怕她会直接问他为什么能事先预知一些线索,比如苏希的耳机,他还没想好如何向他人解释点烟通感,毕竟那是一件十分虚无缥缈的事情。
方瑾瑜见陈年不做声,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抽烟的?”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陈年这样想着,随口答了一句:“上大学的时候吧!”
“你确定?”
“好像是吧,怎么了?”
“那也有十年八年啦?”
“嗯。”
“可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太会抽呢?!”
“这……”陈年惊出一身冷汗,却也忽然如释重负,他开始故弄玄虚:“抽烟喝酒这样的事,啥叫会啥叫不会?喝酒,有人能喝二斤,有人能喝二两,但你能说喝二斤的会喝,喝二两的就不会喝吗?抽烟也是同样的道理。”
方瑾瑜觉得陈年在胡扯,懒洋洋地说:“我见过会抽烟的人,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陈年脱口而出:“谁呀?董剑青吗?”
方瑾瑜一时语塞。陈年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于是急忙道歉:“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见方瑾瑜神情泰然,又若有所思,陈年于是又试探着问道:“有他的消息吗?”
方瑾瑜叹了口气,说:“老陈,我知道有些事我说了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就是感觉他还活着,而且有很多时候,我觉得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们。”
陈年不知方瑾瑜为何要强调“我们”,他也不敢追问,只是安慰她道:“有些事,啥叫相信,啥叫不相信。不管我们信不信,如果他在,那他就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还没有看到罢了。”
方瑾瑜被陈年的套话逗得露出假笑:“你说的是案件的真相,还是……那个人?”
陈年目光坚定地看着方瑾瑜,说了两个字:“都是”。
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大周的声音:“站住,别跑!”
陈年和方瑾瑜对视了一眼,立即向门外跑去。苏希的处所虽然叫公寓,但年代久远,不过是四层的小楼,这种楼房是不分单元的,所以每栋楼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可供上下的楼梯走道,然后每层楼外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这种在有效的空间内可供更多人居住的建筑结构,导致整个公寓看起来就像一个升级版的大杂院,楼道逼仄狭窄黑咕隆咚,走廊堆满杂物走路磕磕绊绊。
陈年和方瑾瑜默契地向不同的方向跑去,试图守住两边的楼梯,往上或往下发起追击。陈年一路跑、跳、钻,很快来到四楼的楼梯口处,并在这里与周克俭接上了头。
“什么人?”
“没看清。”
“上面就是天台了,追。”
“嗯。”
二人同时跨步朝天台跑去。然而对手很狡猾,身手也很敏捷,他利用楼道内光线不好的条件,躲在拐角的盲区里,待两名警员转弯跨向上一层楼梯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跨过扶手,又跳回到下一层楼梯。陈年只感到侧下方有一阵快速风闪过,于是本能地伸手去抓,但对方动作太快,他只在对方的衣袖上轻轻滑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清。
陈年和周克俭重新回到四楼走廊,自西往东追击疑犯,而走廊的尽头,方瑾瑜正闻声赶来。就在三名警员对疑犯形成夹击之势,马上就要在走廊中央擒获疑犯时,奇迹发生了。只见那名身材高大,体形消瘦,头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纵身一跃,一个后空翻,转体,随后双脚在二楼栏杆上一弹,借力打力,再一个空翻,转体,居然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大周见状急忙脱掉外衣,刚要跳被陈年一把拦住:“别追了。”
“我可以的,年哥。”
“算了。”
“我真可以的,年哥。”
“我知道,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望向地面,只见那人落地后未做任何停留,只一个箭步跳向早已备好在大院门口的摩托车,一溜烟扬长而去了。
大周握紧拳头用力捶了一把栏杆,发出遗憾的叹息。陈年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方瑾瑜走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举起捏在手中的一个信封。
陈年接过信封,说:“是刚才那人留下的吗?”
方瑾瑜摇摇头:“刚才我在东侧楼梯间向上跑,从上面掉下来的。”
“上面有人?”
“不知道,我想往上追,但听到你们这边有动静,就赶紧回来堵他。”
大周听到这立刻起身做出击状。陈年拉住他问他去哪,他说去天台追嫌疑犯啊,陈年说甭追了,都是高手,哪能还留在那等着你去送手铐。
之后,三人将信封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长方形的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小字:上午九点,五马路公寓,把东西还给你。
方瑾瑜从陈年手中接过纸条,翻过来,发现那是一张红梅香烟的外包装纸,突然心头一紧。大周看到方瑾瑜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忙问:“怎么了,有啥不对劲的吗?”
方瑾瑜似乎没有听见,愣怔了一会扭头向天台跑去。陈年和大周紧随其后。三人到了天台,发现那里果然如陈年所说,空无一人。方瑾瑜怅然若失地站在日光下,陈年觉得此刻的她像一只无精打采的小鸟。
不知过了多久,陈年和大周突然听见方瑾瑜说:“老陈,有些东西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对吗?”
陈年说:“是的。”
“可我不明白,既然存在,为什么不现身呢?”
“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吧!”
“呵呵……也可能是罪名吧!”
大周伸手挠了挠所剩不多的头发,疑惑地道:“请问你们俩在说啥呢?拜托,别整那么高深好不好?你们一个博士一个硕士的,别忘了还有个退伍兵搁这站着呢!”
方瑾瑜甩了甩头发,神情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干练本色:“你们觉得这张字条,是谁写给谁的?”
大周说:“我在这只见到过刚才追的那个瘦高个,所以我只能想到是他写的,但我知道肯定不对……哎呀,方博士,你就直接说吧,急死我了!”
方瑾瑜看了一眼陈年,陈年上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封信是……我们暂且称他为黑衣人X,这位黑衣人X不止一次出现在我们的案件中,而且每一次都对我们的案件侦破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尽管我们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这封信有可能是他写给我们刚才追的那个人,我们暂且称他为帽衫男……从字面上推测,黑衣人X拿了,或者偷了、借了帽衫男的某样东西,现在要还给他,时间地点就是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帽衫男敢到案发现场赴约,说明这样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大周终于开窍了:“会不会是与案件有关的证据?难道这个帽衫男就是谋害方媛和苏希的凶手?”
“至少有很大嫌疑。”
“太好了,我们终于离真相进了一步。可是,这封信为什么又回到了黑衣人X的手里,又为什么看似故意让我们发现呢?
“也许……”
“也许是想赎罪吧!”没等陈年说完,方瑾瑜抢先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查哪个?”大周问。
陈年看了一眼方瑾瑜,回头说道:“先查帽衫男。”
“怎么查呢?”
“你觉不觉得刚才帽衫的身手还不错?”
“确实,我抓了这么多年蟊贼,能从四楼徒手翻下去的还从没见过,这小子是把好手。”
“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下落的动作有点……优美!”
“优美?”大周露出不解的神情。
方瑾瑜接过来道:“没错,不仅优美,而且麻利干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的训练,”陈年说:“方博士觉得像什么运动?”
“有点像体操、跳水之类的。”
“跟我想的一样,那咱们就从这方面着手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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