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五一夜市的过街天桥上人潮涌动,叫卖声,音乐声,笑闹声,车流声,声声交织,不绝于耳。在这一片嘈杂混乱的夜空下,没有人注意到人来人往的天桥上面并排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将头顶鸭舌帽压得极低的男子低声道:“东西没拿到。”
另一个留着精致发型的男子有些激动:“怎么回事?”
“碰上了条.子。”
“暴露了吗?”
“没有。”
“那就好。见到六角了吗?”
“也没有。我在想,那孙子是不是故意耍我们?他手上未必有什么证据。”
“不能掉以轻心。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是,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六角呢?”
“不是他还能有谁?”
“就算是,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
“住口!我一直没说你,最近办事越来越不准成了啊!耳机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忘就忘?要不是我给你擦屁.股,你现在早见阎王去了!”
“这是两码事儿好吗!”
“什么两码事儿?我看你是睡觉睡傻了!”
“哟,我听您这口气是带着羡慕嫉妒恨呢!说到这,弟弟我奉劝您一句,感情呢是不能勉强的,更何况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废物!”他故意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蔑。
“你……”精致男仍很克制,用余光审视四周,说道:“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些,后面的事情我去处理,你暂时不要露面了,出去避一避。”
鸭舌帽接过精致男递过来的一只烟盒大小的黑色塑料袋,敷衍地道了声“谢啦”,然后便一头扎进人潮汹涌中,转眼就不见了。
夜,越来越浓。
洞吧酒吧里人头攒动,乐音震天。
陆步平着一身休闲装在舞池里跳得正欢,他的周围簇拥着五六个身材火辣、妆容妖艳但却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姑娘。陆步平绅士时尚,舞技也不错,一会和身边的美女贴身斗舞,一会朝在卡座里独自喝闷酒的陈年挤眉弄眼。陈年一开始还看他两眼,后来就满脸写着不屑,任凭陆步平如何拍手、喊叫,他都不予理睬。
等陆步平跳累了回到座位上,一边擦汗,一边对陈年说:“老陈,你知道我刚才在台上想什么吗?”
陈年咂了口酒:“你那花花爱肠子能想什么好事,肯定在想今晚该带哪一个姑娘回家。”
陆步平团起纸巾扔向陈年:“讨厌,除了这个,除了这个。”
陈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步平凑近了一些说:“我在想,当年咱都是一样意气风发的小伙子,现在,yousee,我还是一样的意气风发,再看看你,被岁月摧残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陈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不是失落,而是焦虑,心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能弄清父母亡故的真相,没有找到失踪的妹妹。
陆步平很懂陈年,他用力拍了拍陈的肩,劝慰道:“慢慢来吧,功夫不负有心人。”
陈年很敏.感:“你是有什么消息想告诉我吗?”
陆步平耸了耸肩,环顾了一下周围,低声说道:“你这家伙……虽然是废话,但我还是得说,以下谈话仅代表个人观点……”
“与任何官方组织无关,明白,明白……”
“你这家伙!”
“快说吧!”
陆步平又环顾了下四周,确认安全方才凑到陈年跟前:“你还记得六角星图形吗?”
“当然。”
“我们虽然还无法确定它是一个什么组织,但我们发现一个人可能与它有关。”
“什么人?”
“此人名叫孙小乙,是个孤儿,曾经是宋德龙的马仔,几年前因为一场恩怨在江湖上消失了,但我们得到消息,此人近期又在桦江出现过。”
“哦!你说的这个人我有些印象,以前好像是在宋德龙身边见过,后来就没见过了,他怎么会跟六角星有关系?”
“也不一定是有直接关系,目前发现一点间接线索。”
“什么线索?”
“这个……”
“明白。”
“你可以试一试。”
“嗯,谢啦!”
二人说罢重重地碰了个杯。
喝完一杯又喝了三杯。陈年感到有些许的头晕眼花,便提议要先走一步。陆步平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说:“别着急,等会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呢!”
陈年执意要走。拉扯间,舞台已换了布局,灯光和音乐也从电音切到了爵士。三名身穿性.感.内.衣、脚踩恨天高的妙龄女郎缓缓走上舞台的几根钢管前,摇曳着身体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陆步平咧着嘴笑眯眯地望着台上,双手擎在空中忘了鼓掌,自然也忘了陈年的存在。
却说陈年,活到三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钢管舞表演,几个姑娘一上台他就头皮发麻耳根发.热,当看到三对胸脯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倒挂在藤上摇摇欲坠时,他再也坐不住了,趁陆步平无暇顾及,便招呼也没打,就匆匆离开了洞吧。
北方的夏夜凉爽怡人。陈年一出门就被一阵戏谑的风吹得翻江倒海,忍住干呕,摇晃着走了两步,又被一个呼啸而过的人影阻隔。陈年以为自己要撞上什么人了,急忙站稳脚跟,使劲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怎料这一惊吓,陈年竟真的清醒了。他这才注意到,刚刚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的确是个人,确切地说是一群正在街头奔跑的年轻小伙子。他们一个个身穿潮流帽衫和运动鞋,戴着鸭舌帽,一会跑步,一会空翻,一会跃上汽车车顶,一会从墙角闪转腾挪。看着看着,陈年忽然灵光一闪,没错,就是他们。
这时,陆步平已从酒吧里追出来找陈年,见到陈年在路边发愣,就问他:“看什么呢,老陈?”
陈年没说话,用眼神瞟向正在跑远的少年们。
“嗨,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米国街头有的是玩这个的,咱还是去看钢……”
“这玩意叫什么?”
“哪玩意?那帮小孩崽子吗?”
“嗯。”
“跑酷啊!”
第二天一上班,陈年就让高放调取本市所有跑酷俱乐部的名单,又根据昨日追捕与陆步平转述的情况制作了嫌疑人画像,随后和方瑾瑜、周克俭等人分头下去排查。
排查是一项繁琐耗时的工作,工作量之大堪比大海捞针,两天下来,组员们还是没能找到有价值的发现。直到这天下午,陈年和方瑾瑜感到疲惫不堪,路过一个湖边广场就停下来休息。陈年买了一杯奶茶给方瑾瑜。
方瑾瑜问他:“你不喝吗?”
陈年摇了摇头说:“我喝水。”
方瑾瑜说:“小抠儿!”
陈年说:“你知道的,我什么饮料都不喝。”
方瑾瑜说:“无聊!”
之后二人无话,静静地看着湖面发呆。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与一个大人的嗔怪声。陈方二人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躺在地上抱着膝盖,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一个像孩子母亲样子的短发女性站在一旁数落他:“该,我就说你不是好得瑟,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跑酷,咋不摔死你呢!”
听到这,陈方二人对视了一眼,忍住没笑。当发现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大,陈方二人坐不住了,起身走了过去。
方瑾瑜说:“女士,你是孩子的妈妈吗?”
“是啊,咋的了?”
“您看孩子都摔成这样了,您就别骂他了!”
“那哪行,不骂他咋长记性?骂都不好使,不摔疼了都不带知道的。”
“女士,回头再教育他,现在还是先把他扶起来,看摔坏没有……”
“扶啥扶,他装的!”
方瑾瑜看了一眼陈年。又对短发女士说:“不会吧,您看他疼得……”
“我是他亲妈,我还不知道他,他就是装的,不信我踢他一脚他肯定起来……”短发女士说着就要上前去踢躺在地上的男孩,陈年拦住她劝她不要冲动。
男孩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的母亲,当听到母亲说要上前踢他一脚时,本能地从地上弹起,屁.股也没拍一溜烟跑出十几米开外。
方瑾瑜看看陈年,笑了。
短发女士向陈方二人抱怨:“你看,我说啥了,我说啥了,现在的孩子忒难管了!”
方瑾瑜笑着对短发女士说:“您也别生气了,到底还是孩子嘛!”
“要是一般的运动我肯定支持,可这个跑酷它太危险了,真出了事怎么办?现在家家就一个孩子!”短发女士叹了口气,冲十几米外的儿子喊道:“混蛋,你过来!”
“我不过去,”男孩说:“我过去就会挨揍。”
“我不打你,你过来吧!”
“真的?”
陈年忽然觉得这对母子的对话既搞笑又亲切,冲男孩摆摆手说道:“真的,小伙子,你过来吧,叔叔阿姨在这,你妈妈不会打你!”
男孩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不对,你们又不是警.察,我妈才不会管你们,她还是得揍我!”
陈年笑开了:“哈哈,你这个孩子还挺有意思,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就是警.察呢?”
“真的吗?”男孩很激动,二话不说地向他们奔跑过来,仿佛忘了有挨打的可能。男孩来到陈年跟前一脸崇拜地问道:“你真的是警.察吗?”
陈年点点头:“嗯,不像吗?”
“像,非常像,不过这个姐姐有点不像。”
“是吗?”方瑾瑜笑着问男孩:“我哪里不像了?”
男孩一本正地说:“姐姐太漂亮了,电视里的女警.察没有这么漂亮的。”
众人都笑了。
笑过之余,陈年问男孩:“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知道我们是警.察以后这么激动?”
男孩说:“我叫冯晨涛,我特别崇拜警.察,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警.察。”
这时,男孩的妈妈突然哼了一声:“你问问这位叔叔,警.察有玩跑酷的吗?”
“怎么没有?”男孩抬高了音量说:“教我跑酷的大哥哥就是曾经考过警校,只不过没考上,后来才到体育馆里工作的。”
“你看,不还是没考上……”
陈年和方瑾瑜没有在意短发女士的唠叨,而是对男孩的话格外关注,陈年急忙问男孩:“小涛,你说你的跑酷是一个大哥哥教的?”
“嗯。”
“那个大哥哥长什么样子?”
“很高,很瘦,很帅,特别帅!”
“那他在哪教你练跑酷的?”
“青少年体育馆呀,大哥哥是我的跆拳道老师,跑酷是私下里跟他学的。”
“这位大哥哥叫什么啊?”
“他姓孙,同学们都叫他孙老师,具体叫啥我忘了。对了,我们还给他起了一个外号。”
“叫什么?”
“跑酷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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