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讲这句话时,我完全没了任何感觉,精神恍惚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我使劲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就好像之前周如锦抽自己耳光一样,没有半分的痛感。
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我压了压强烈跳动的心,走了过去。
周如锦冰凉的手指下,是一行歪歪斜斜的血字:何不在仓,一定要阻止他们,一定,道爷,面具。
我浑身发寒地盯着那地上的几个干透的血字,目光慢慢移到尸体上,周如锦的颈部有一道明显淤痕,双目还在睁着,那是吃惊的眼神,我脑子里此时猛闪过几个打斗的画面,周如锦被死死掐住脖子,动弹不得,被一脚踹飞到货箱上……
阿七身体忽僵了下,道:“他死前受过极大的痛苦。”
说着他指了指周如锦尸体的另一只蜷缩着的手,我目光转过去,看到那只手的五个手指死死抠着地板,指甲缝渗出了血。
这时阿七又伸手轻轻扒开了周如锦尸体的嘴唇,牙齿死死咬合着,齿根都被压出了血。
显然周如锦并不是被掐死的,我慢慢蹲下身,身体有一种异常不舒服的感觉,越靠近尸体,这种感觉越加强烈起来。
“他身体里有活的东西。”我后脑勺冒出冷汗,下意识地就退了两步。
阿七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周如锦的尸体,问:“什么活的东西?”
我猛摇了下头,道:“我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
刚说完,旁边一位伙计忽指着尸体惊道:“看那尸体!”
我跟阿七同时朝尸体望去,周如锦耳朵里慢慢爬出了一条黑褐色极细小的长虫,一根手指左右的长度,泛着鲜艳的光泽,有点像蚯蚓,但体型小很多。
令人发寒的是,他耳朵洞里接二连三地钻出这种细线虫,四下散去,慢吞吞地爬进货箱底。
阿七惊疑看着地上的细线虫,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伙计凑过来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这是钩盲蛇,就是老人们讲的那种入耳蛇,听说会吃人脑髓。”
我看着阿七道:“周如锦的尸体赶紧要火化掉。”
“为什么?”
“我只能说单纯是一种直觉,你信不信蛊这种东西?”
阿七蹙紧了眉头,我看他这神情,分明是想到了道爷那群人。
我继续道:“周如锦被下了蛊,他身体里肯定还有这种玩意的卵,这不能轻视。”
他想了好一会,叹了口气,道:“让法医来处理吧。”
“这些玩意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一定要赶紧火化!”
阿七最终点了下头,招呼手下在这里守着,自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他局里上报了这边的情况。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警车跟一辆救护车停在了仓库门口。
我跟程滇都被送到了局里头,当夜把笔录做好以后,程滇被放了出去,而我因为纵火那件事被拘留了下来。
被关了三天之后,刘嘉把我保释了出来,她看到我的样子时,明显吃了一惊。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只是眼光呆滞地望了一下她,恍恍惚惚地回去之后,站在镜子前,我一下子知道了刘嘉惊讶的原因。
镜子里的那张脸仿佛老了十年,胡子拉渣,颧骨外凸,脸皮往下垂着。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饥瘦,那张人皮面具仿佛要脱落一样,我在被关的那三天里只喝了一瓶水,粒米未进,脑子一直都是在想周如锦死去跟何惠下落的事情。
周如锦留下的那行血字,何不在仓,应该是说何惠并没有被关在仓库里头,她肯定被凯希藏在了另一个地方,以作为最后的筹码,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凯希根本就不相信我手上有图纸,那他单独把周如锦跟程滇押到仓库,威胁我过去,为的是什么?
“一定要阻止他们”这句话,周如锦应该是发现了点什么,他写的道爷跟面具,又想表达什么?是黑面具那人还是道爷的什么事情?
我被这些事折磨到完全无法睡着,只能通过吃安眠药来入眠,刘嘉经常都会问我怎么了,我也只是摇摇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休养了两天,我精神稍稍好了一点,发信息把程滇叫了出来。
摇下车窗,他见到我的那刻,也是惊讶了一会,说我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我苦笑了下,道:“这几天我根本吃不下去东西,连睡觉都得靠药物,没死已经很不错了。”
程滇拍了拍我的手臂,道:“别想太多,人总能找出来的,我带你去散散心。”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道:“你直接载我去墓园吧。”
在我被关进去第二天,周如锦的尸体已经被火化掉,他的骨灰被安放到了一所普通墓园。
墓园里非常冷清,我拿着一束白百合,慢慢走上阶梯,在一列列墓碑里慢慢寻找着周如锦的名字。
十来分钟后,我停住脚步,在最上面的一列墓碑里见到了周如锦的名字,他的墓碑两旁已经放着两束鲜花。
我缓缓把白百合放在下去,看着墓碑上黑白照,道:“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的,还有何惠,我会不计代价把她救出来,希望你在天堂安好。”
程滇弯腰鞠了个躬,道:“虽然我不喜欢警察,但你是条汉子,救过我跟王普成,我欣赏你,只可惜没能早点认识你,不过,我会经常带酒来探望你的。”
我叹了口气,蹲下去,抬手摩挲着周如锦的照片,很多话想说,却一句都讲不出来,只能呆呆看着照片。
半响,我抬头对程滇道:“你觉不觉得凯希那件事有点奇怪。”
程滇想了想,说:“你是说我们获救的太容易了?”
我摇头,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只能说按凯希的脾气,他不会善摆甘休,还有傻子都能猜到你当时根本没带图纸过来。”
“那你说为什么他要跟我耗时间?”我又问道。
程滇晃了晃头,看着我,耸了下肩:“你直觉不是挺厉害的,猜猜看。”
“我猜不到,还有那个黑面具,他应该认识我的。”
“又是你的直觉?”
“不是,是他的眼神,还有他当时说我用蛊时,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
程滇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黑面具本来就懂得用蛊,他上次就能察觉到苗西雷用蛊制造幻觉。”
“不,那说明他知道我体内有蛊”,说到这我顿了下,“也或许是我想的太复杂了吧。”
这天我跟程滇谈了很久,心情缓了许多,在回去的路上,我专门去找局里找了阿七,问了很多关于他们调查凯希的事情。
结果不出我的意料,凯希没有被追捕到,他跟黑面具都逃回了英国,何惠则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来阿七派了很多人手去寻找,但几天下来,仍是了无音讯。
我连续睡了两天两夜,慢慢把一些精力投到了李国宪的身上,周如锦所说的阻止他们,肯定跟道爷的计划有关,而我现在能下手的突破点,只有李国宪。
这几天里,我从程滇那里了解到,他那天晚上在李国宪房里面放了一封信,里面是关于被盗图纸跟刘顾民的事情,程滇在信里面说他就是那个盗走图纸的人,而且他还找到了刘顾民,从刘顾民口里面获得不少秘密,让李国宪准备好两百万,打入指定账号,如果不肯,就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李国宪看到这些内容心里头就有些慌,但同时他也非常怀疑这内容的真实性。
所以李国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是否真的有人从刘顾民的嘴里获得了什么信息,我也是从这件事里感觉出李国宪这人做事极度谨慎,一丝风险都容不下,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性格,他没有请保姆公仆,同时还在家里安装监控系统。
程滇非常聪明,他早早就追踪起了李国宪,就发现李国宪去了一趟市郊的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离市非常远,这天我跟程滇足足颠簸了三个多钟头,才望见那所病院。
精神病院明显是翻新过的了,它隶属增安县管辖,里头关的基本都是一些流浪街头的疯子。
在院门口停住车后,我推开门,一下子就看到几个穿着病服的女人在门口前冲我两人嘿嘿傻笑,露出满嘴黄牙。
程滇看着就惊讶道:“我们走进去会不会被她们扯来吃了。”
我道:“你长这样,人家说不定还怕你。”
病院大门是锁住的,我在外头喊了好半天,这才慢腾腾走出来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女护工。
她脸色阴沉着,盯着我们道:“你们什么人,无缘无故来这里干嘛。”
我笑了笑,指了下身旁的程滇,道:“不是,我这位朋友家人可能被捉来这里了,所以来查一下。”
“这都是没人要的疯子,哪还有什么家人,你们找错了吧。”
程滇瞪了眼我,转而冲女护士道:“不是,有位病人叫刘顾民的,有没有,我们想见一下他。”
女人摇头:“这里的病人不允许别人私自来探访,你们还是去联系院长吧。”
“那您帮我们问一下看看。”我恳求道
女人摆了下手:“我没这闲工夫,没院长批准你们就走人吧。
我看着眼前这女人,心道怎么这么奇怪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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