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阿七他们就在大街小巷里贴出了刘顾民的头像，也许是为了避免出现恐慌的现象，纸上倒没有写传染病的事情，只是提醒市民远离提防这号危险人物，并且发现此人后要迅速举报。
这天晚上李国宪仍呆在家里头，他在厅里抽了两根烟，捻灭后，他猛呼了一口烟雾，沉声道:“这事让警察知道就更加难办了。”
我道:“不然就这干等？都已经四天了。”
李国宪看着我，说:“警察贴出通告后他会躲得更紧，只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糕。”
“但是他并没有来找你，总不能任由他把这病传播给其他人吧。”
“这一点我无法解释，按刘顾民的性格，他应该要来找我。”
我想了想，看着李国宪道:“或许他被别人给捉了。”
李国宪面色略微一变，顿了下，道:“绑架你的那些人?”
我点点头，其实刚才李国宪的话也有道理，警察的这样大范围贴通缉令，刘顾民必然更不会冒头，还可能直接逃去其他城市，但从刚才李国宪的反应来看，他是更怕刘顾民落入警察手里面，而不是担心刘顾民会传染多少个人。
跟李国宪谈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我一直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但这老家伙是个人精，一旦提到关于他跟刘顾民的事情就警惕起来，要思考好一会才慢悠悠地答话。
静了好一阵，他突然道:“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我跟他的事?”
呆在这里，唯一训练到我的就是说谎的能力，他这话一问，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道:“因为你是我爸，我想了解多一点你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他的面色沉了下去，道:“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转过身背着手往二楼走了上去。
那道房门一合，刘嘉就慢慢走了过来，问:“你们在谈什么，怎么爸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就随便聊聊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刘嘉点点头，就笑了下，面色有些许奇怪，说她有点累先上去回房休息了。
我看着她，很想问一句她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就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走之后，我点上烟，在厅里坐了一会，窗外的风就逐渐大了起来，慢慢的，豆大的雨滴斜敲在玻璃窗上，夜空划过几道闪电，一声巨响后，雨便哗哗倾泄而下。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以后，我早早起来推开门，外面是蒙蒙细雨，阴沉一片。
撑上伞，我走出门外，打算去找程滇，刚走没几步，裤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阿七，有什么事?”
“你过来一趟环东街的中国银行。”
他这句话一完便挂了电话，我摇了摇头，揣好手机，暗骂他娘的这家伙老是以领导的口吻来跟我讲话，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脾气了?
雨在这个时候又渐渐大了起来，我拦下一辆出租车，连忙收伞坐了进去，的士缓缓行驶二十分钟后，到了环东街。
我撑着伞在街上直走了几分钟后，便望见了那间银行。
里面并没有什么人，阿七跟两个伙计在里头坐着，见到我进来后，阿七站起身来，带着我进了银行的监控室。
银行的一位工作人员在电脑上调出来一个录像，按停并放大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人像。
阿七指着屏幕道:“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刘顾民。”
那人低着头，我仔细盯了会，道:“应该是他了，他来银行干什么？”
银行的工作人员道:“他来取一个保险箱。”
“是什么东西?”我问。
工作人员摇头:“这是客户的隐私，我们并不知道。”
阿七看着我道:“这两天你有没有从李国宪那里了解到什么?”
我摇头道:“那家伙精的很，不肯透露考察的事。”
话音刚落，这会就有人敲了敲门，进来一个阿七的伙计，他在阿七的耳边说了几句，阿七的眉毛顿时动了一下。
我问:“有那家伙的消息了?”
“出去再说。”
我跟着他们出到银行门外，阿七就道:“我们的人调出这条街的监控录像，就发现那人走到街尾巷里，揭开井盖爬进了下水道。”
这刘顾民狼狈到躲下水道?
我想了想，心中想起了一点东西，道:“他可能还躲在里面，这家伙喜欢黑暗。”
阿七点头道:“我们会下去搜查一下，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看着他道:“你们需要我，那刘顾民身体里寄生着蛊虫，我能够感应到这些东西。”
阿七犹豫了好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几个人撑起伞，往那街尾走去。
大概在细雨中走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那条巷子，里头是堆放垃圾的，在雨水的冲刷下，散发着恶臭。
那个圆井盖就在几个绿色的大垃圾桶旁边，我们走过去就发现墙边搁着一条生锈的钢筋，我跟阿七对视一眼，他马上就把钢筋捡了起来。
钢筋斜着插进井盖的一个洞，阿七用力一撬，井盖轻易就被翻了过去，发出哐啷一声。
我们探头过去看了看，里面黑乎乎一片，有着轻微的流水声，顿时一股腥臭味翻涌上来。
其中一个伙计去弄来几个手电筒，我们便陆续顺着铁梯爬了下去。
我是第一次进下水道，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深，打量一下，这高度应该有差不多三米，宽也有两米多。
从铁梯跳下，水直接没到了脚跟，而且这底部踩着软绵绵的，估计全是淤泥垃圾这些玩意，我头皮顿时就麻了一下。
下水道里的臭味比刚才浓了几倍，下去的四个人全都捂上了鼻子，一时间根本适应不了这种味道。
几个手电光在漆黑的巨大水管道里头晃了几下，我试着抬脚走了几步，水里就涌动上来黑色的淤泥跟一些烂掉的落叶。
我们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直往下走，大概十分钟左右，就看到左边出现了一个侧翼管道，我用手电照了过去，发现这条管道已经被红砖给封上了。
“这雨水系统设计也太牛了吧。”一个伙计用手电把四周照了照，啧啧叹道。
穿过黑暗的主管道，一座阶梯型的下水道出现在眼前，阶梯已经变成黑色。
我心说这完全就是个地下的宫殿，在这找刘顾民也容易不到哪去。
走下阶梯，两侧是拱形的铁管道，哗哗地流着水，管道下是一层厚厚的铁绣红水垢。
阿七问:“你有感应吗？”
我摇头，几人打着手电继续往前走，一段路后，整个水泥管段慢慢变窄起来。
我这时顿了下身，那种异样的感觉徒然升起来，阿七在我旁边停下脚步，问:“感觉到了?”
点了下头，我道:“应该在这附近了。”
话落，我们马上加快了脚步，前面是一个非常小的口子，横陈着一根布满铁锈的水管，阿七走在前面，他猫下腰，钻了进去。
钻过这个小口，整个下水道又渐渐变宽了起来，这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变得强烈起来，我用手电一照，发现这条巨大的水泥通道两侧有两个岔口。
我们都站住了脚，左右看了看岔口，合计了一会，最后阿七决定把四人分开走，我跟阿七走左边的水管岔口，另外两个伙计，一个往前搜查，另一个走右边的岔口道。
阿七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都小心点，这里两边的楼梯可以上到路面的，有情况电话联系。”
他们一点头，各自走了开来，我跟阿七走的管道的水比主管道浅了许多，浑浊的水面上飘着几个塑料袋。
此时我的脚被泡得非常难受，脚步不由得就加快起来，脚踏在水道里的声音分外响亮，
走了一会，前边忽冒出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整个空旷的管道内荡了过来。
我跟阿七对视一眼，立马往前就跑了起来，踏飞起来的污水直接溅到我嘴里头，我呸了几口，一阵恶心，晃了晃头，捂着嘴继续狂追上去。
这时我已经落下阿七一段距离，提力加速跑过一个弯道，我手电光远远扫到了一个人影，冲上去后发现是阿七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气喘吁吁地问。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原因，他的脚下躺着一具浸得发白女人的尸体。
我用手电照了一下，胃顿时涌动了起来，转身靠在下水道的墙上翻江倒海般呕吐起来。
女人的尸体上身衣服被扯了开来，大大小小的刀伤不下二十个口子，脖子、胸部、腹部和手臂等，都是刀伤，伤口两边的肉被泡得翻了开来，长长的黑发浸在污水里，湿漉漉，爬满了小小的黑虫子。
这女人的衣服被扔到墙边，我用脚拨了下，湿哒哒的，非常的破烂，不远处还有一个鼓鼓麻袋。
我走过去，解开袋子看了看，全是塑料瓶子，这女人应该是个捡破烂的流浪者。
阿七在尸体前蹲了下去，皱眉头看了一会，咬牙道:“这凶手心理变态。”
我盯着女人尸体的伤口好一会，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刘顾民那个家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声道:“应该是为了这女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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