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他们订的是卧票,他们三人一进去,找好了位置就将几袋子行李扔上去,便都脱去鞋子爬上卧铺床上躺着。
车厢里头空气闷浊得很,很多睡在卧铺床上的人基本都是已经坐了两三天火车的,头发油糟糟的,衣物乱放,味道极大。我看了看周围呼呼大睡的乘客,又看了看道爷他们三人,心里头忽有种被拐卖的感觉。
程滇见我在想什么东西,就拍了拍我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醒来就知道我们去哪里了。”
躺上卧铺,耳边是微弱的火车轰隆声,这一次的路途超乎我的想象,五个人在火车里头闷了将近一天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随着一声鸣笛,火车停了站,抵达昆明。
但这里并不是道爷他们的目的地,几人稍作停顿,在昆明火车站附近找了家羊肉面馆吃了一顿,之后便继续搭上了另一趟火车。
这趟火车去往大理站,花了五个小时,全程道爷他们三人靠在绿皮座椅上闷不做声,只有程滇偶尔冒出两句,道爷这破老头坐对面,我也不好扯什么话,所以接着又是冷场,这种气氛实在奇怪得很。
火车抵达大理之后,我们接着马不停蹄地转坐汽车,一直坐了三个小时左右,车子停住。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高楼林立,灯光闪耀,但围绕这些高楼的却都是连绵不绝的矮山。
那寸头男人找了一家旅馆,几人在这边过了一夜。
我在第二天早上往窗外看了一下四周一些店铺的招牌,这才知道这个地方是云南泸水,一眼过去都是一大片山,将高低不齐的楼房包围着。
离开旅馆之后,跟着道爷他们找了一家饭馆坐下,点了当地的辣子泡饭跟肉酒,饭菜一上来,几人开始默不作声地吃饭。
这家饭馆的老板倒是位十分热情的男人,肤色黝黑,年纪将近五十左右,在我们吃饭的过程中,他一直满脸堆笑地跟我们找话题。
但道爷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一直没怎么理会,我扒了一口饭,店老板看向了我,笑吟吟道:“看你们的打扮,应该都是外地来到游客吧。”
我不知如何答这个问题,愣了愣,就抬眼去看道爷,但他只顾慢慢嚼饭,却并不理会这个店老板。
程滇这时就笑着开口道:“老板,这你就错了,我们是来找亲戚的。”
店老板点点头,笑道:“原来是探亲的,要去哪个地方的?”
“我大舅是市领导来的,这个不方便透露。”
店老板一听,笑容更加灿烂了,道:“原来是贵客呀,这顿我给你们打个折!”
程滇咽下一口饭,道:“这可就谢谢老板了,你再给我整个菜上来,看看什么时候我那大舅子有空,带他来你这尝一尝,上再顺便上个报纸什么的。”
店老板就乐道:“哎呀,这就太好了,我再给你们整个特色菜,馅荞饼。”
说着这店老板就招呼伙计端上来,这个时候,那个寸头男人就问道:“片马嶂寨怎么去方便?”
店老板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您要去这寨子?
寸头就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地没汽车去的,如果您真要去的话,这样。”,他伸长脖子指着店门口左方的一条路道:“您往这个方向直走,大概十来分钟之后,您能看到几台小面包在那停着,花几百块左右,那些司机就可以搭您去的。”
填饱肚子之后,寸头结了帐,我们几人按着店老板给的方向,走近二十分钟的路之后,果然望见好几辆很旧的小型面包车停靠在路边,车辆旁蹲着站着五六个中年男人,四处张望着。
继续往他们那边走去,其中四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后眼睛像放了光,立马就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们要去哪个地方。
环视一圈,寸头就拿出纸条,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道:“去这个寨子,价格多少?”
几个男人伸长了脖子凑近来看,这一看,都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其中一个稍胖的男人对我出声道:“老兄,这地方可不好走,而且······你们有去过这村子吗?”
旁边的江阴看了看那人,就冷笑道:“装神弄鬼,去过又怎样,没去过又怎样。”
胖男人睁大了眼睛,表情很是夸张道:“这村子前阵子闹过瘟疫,那些人的脸都满是又白又黄的脓包,据说是有人在倒卖蛊虫造成的,我们都没几个敢跑那边的路,都怕惹上蛊!”
道爷皱了眉,就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个星期,我们这些载客的都知道,很少敢走那里。”
这胖男人话刚落,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急刹在我身旁,一位小伙子从车里探了个头出来,望着我们说道:“先生,他们不敢走,我走,五个人,五百二十块,平均下来一个人才一百多,价格绝对公道,走不走?”
这时身边围着的几个司机见单子没法接,也都灰头灰脸地散去,寸头望了下周围,又转而看向道爷,询问他意思,道爷点了一下头,我们几人便一头钻进了车里。
“走咯!“小伙吆喝一声,车子一阵启动,扬尘而去。
车子很小,几个人坐的很挤,一股子橡胶味。车子开了没多久,这小伙就开始讲起话来:“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愣头青,是不是一家饭馆老板说你那地方太偏避,没有车子过去,然后介绍你们去刚才那里找车子的?”
程滇啧了一声:“你小子似乎挺牛掰的啊。”
小伙忽笑了起来,教育道:“你不是本地人不懂,老板是跟那些司机串通好的,只要那有客人向他打听路,老板就直接连蒙带骗地介绍你去那帮司机里坐车,然后司机再给回点钱那老板,懂不?”
程滇一听,就骂了一句娘,道:“奶奶的,那家伙怪不得问长问短的,看着模样老实巴交,原来是怀了一肚子坏水。”
我对这事倒并没有多大反应,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这破老头到底在做什么,自己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办,现在这个局面,可以说是跟外界断了联系,完全是孤军奋战。
想着想着,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也不知靠着车窗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傍晚,斜阳落霞,车子不停在颠簸。
我慢慢抬开眼皮,透过车窗,看到原本的沥青路已变成凹凸不平的黄泥路,周围是陡峭的山峰,高耸入云,层峦耸翠,一座挨着一座,完全进入到了与世隔绝的荒野。
此时道爷几个人也都昏睡了过去,但前面的小伙仍旧喋喋不休地讲着,即使没人理会他,我清楚这小伙是为了防止自己犯困,毕竟这司机不抽烟,估摸也连续开了有四个来小时,是个正常人都会疲惫。
我仔细听了几句,就发现这小伙在自言自语地介绍起这个地方来,听了一会,我得知这里属于怒江州。这个地方我以前在一些旅游杂志上了解过,非常特别,是中国唯一的傈僳族自治州,位于云南的西北部。
据我先前所了解到的,傈僳族生活在怒江和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中间是怒江,左边是高黎贡山,一路往西翻过这个山头就是缅甸,他们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峡谷里边。
之前卢英也讲过道爷有可能会揪我一同去云南,我在车里头多少也猜到这破老头去的地方会是云南省,但有点出乎意外的是这破老头并不是去苗人的地方,却是来傈僳族自治州,而且还是进到荒山野岭之间。
车子继续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停了下来,小伙转过头,拍了拍座椅,叫醒了道爷他们,说:“各位老板,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前面都是陡峭的山路,车子进不了,你们往这路直走,半个小时左右你就能看到那鬼寨子了,祝各位好运了!”
寸头付过钱,几人便拉开门下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四周,都是巍然高山,林木苍翠,此时残阳已经从山顶坠下去,山间散着暗淡昏黄的余晖。
寸头走在前头,我们跟着他爬上一座山坡,然后循着一条山路走,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半个人高,非常闷热,不知名的虫子嗡嗡直响。这路非常的窄,宽度为并排两个人走,是被人用刀粗略劈开的一条小路。
绕过两个山头之后,天色变暗下来,我身体就开始发汗,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一抬头,看到了前面的峡谷下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江流。
道爷转回头,看了看喘粗气的我,说:“走吧,前面就到了。”
这种深山的地方还能有人居住?我心里骂了一句,缓过气就直起身子,往峡谷那边走近了一段路,我顿住脚步再次抬头一打量,发现这里不但有人居住,而且人数不少。
只见葱葱郁郁的山腰坡上,分布着几十座竹篾房,错落有致,房屋顶上还有炊烟冉冉上升,漂散于山间。
程滇望见山坡上那一片竹篾房,愣了下,说道:“道,道爷,我们以后该不会是在这里住下来吧?”
话音落下没多久,前面忽迎面走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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