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抬手拨开树枝,慢慢走过来之后,我就仔细望过去,发现来者是一个干瘦的男人,身上的衣着跟我们差不多,只是头上裹了个白头巾。
寸头向那瘦男人挥了挥手,叫了一声:“麻叔!”
那麻叔应了一声,脚下的步伐快了起来,走到我们面前就笑了几声。
他道:“我还以为你们找不到这地方来嘞。”
寸头就道:“这地方确实难找,我也只是记得个大概方向。”
麻叔又跟道爷恭恭敬敬地寒暄了几句,接着便说道:“各位现在跟着我到寨子里吧,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程滇一听,精神就来劲了,道:“那这位麻叔赶紧带路!”
麻叔呵呵一笑,转身领着我们往峡谷走,出了这片灌木林,山坡下就是那条奔腾的江流,水浑浊且湍急,哗哗直响,蜿蜒贯穿整座大山。
我往坡下看了一眼这条水流湍急的江,心说这应该就是怒江,也就是传说中的黑水河。它刚好阻断了去往对面峡谷的路,这周围山高谷深的,我心想莫非还要攀爬下去,撑着竹排过去对面?
但事实上这里的交通方式比我所想象的更加原始,那麻叔带着我们转了一个方向,在山坡上钻了一段路,我便看到了悬挂在两座大山之间的溜索,底下就是滚滚大江。
程滇望见横跨在两半山腰之间的溜索,愣了好一会,咽了一口唾沫,道:“奶奶的,麻叔,我们不是要靠这条小绳子过去吧。”
麻叔笑了笑,摆手说:“放心吧,现在这是铁的,安全的很,几个人一同过去都承受得住,以前咱们用的溜索还是用竹子编织的,不照样没事。”
这时候程滇就回头看向我,说道:“我倒是没啥子事,习惯高空作业,你小子是连跳个围墙都能摔下去的人,这里能不能过去?”
我骂道:“他娘的,老子有这么弱吗,你顾好你自己,别摔死了!”
道爷看了一眼溜索,说:“别废话了,程滇你们两人先过去。”
麻叔此时小心翼翼地往坡下走了几步,伸手拨开几片翠绿的芭蕉叶,开始解溜壳子(滑轮)的麻绳。
溜索两端都是固定在粗壮的大树上,微微往峡谷那边倾斜,首先过去的是程滇这家伙,麻叔将绳子在他腰间系紧之后,程滇双手紧紧扳住溜壳子,腿一曲,顿时被麻叔伸手一推就以卧仰的姿势从山腰间滑了出去。
接下来便是轮到我,战战兢兢地将麻绳在腰上系紧之后就被麻叔一把推了出去,我只感觉铁索猛地抖了一抖,整个人恍惚在山间腾空朝对岸飞了出去,心一紧,嘴里就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下。
整个人滑过到将近中段的的时候,溜索压了下去,自然下垂,速度就立即慢了下来。两山之间的溜索倾斜度显然不够,我整个人吊在溜索上再慢慢滑了一点距离,直接不动了,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下来,我吸了一口气,往下瞄了一眼,屁股底下几米是暗流涌动的怒江,正奔泻流淌着,伴着巨大的哗哗水流声,似乎冒了一股子的湿凉水意上来。
身下昏暗浑浊的水流使我看得有些目眩,腿都有点发软,程滇这家伙也还没完全攀爬过去,他仰回头喊道:“奶奶的,这水流看不得,直接爬过来!”
屏住气,我卧仰着手脚并用,在溜索上攀爬过去,整个过程溜索抖晃得厉害,我不敢再往下面看去,直接埋头往前爬。
无法估算用了多长时间,我爬到绳索末端的时候,整个身子冒了一层汗,手也被磨得起泡,程滇在下面一把接住我,将我腰杆子上的麻绳解开。
他把绳子扔到一边,笑了笑:“可以啊,阔少,这些功夫有长进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他娘的,惊出一身冷汗。”
说话间,对岸的道爷他们几个人也都一个接着一个滑过来,花了两根烟左右的时间,他们悉数到了这岸。
麻叔把绳子收拾好挂到溜索上,然后便领着我们往寨子走去。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在峡谷半腰之间,脚下是黄泥土夹着碎石,一边为裸露岩石的山体,另一边则是陡峭的悬崖,犹如斧劈刀削,云雾缭绕,边上被用一些木桩护栏围着。
一直往山下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麻叔所在的那条寨子映入了眼帘,建在河流的一个凸出的缓坡上,茂密的树林、错落有致的房屋、梯田、炊烟。
程滇看着山下的寨子,小声叨了一句:“奶奶的,老子后悔来这里了,这是要过原始人的生活啊!。”
我笑了一声,说:“他娘的,你之前不是叫我放心吗,有道爷这棵大树罩着,咱们俩怕什么?”
这寨子看着离我们很近,但在峡谷这边下去,绕了好长一段路,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几人才进到寨子里头,几人除了麻叔,基本都累的有些喘气。
寨子里家家户户基本都亮了昏黄的灯,我摸黑看了一下,这里还留有那种鸟巢式的“千脚落地楼”,简单地用一些棍子跟草在地上搭起来的屋子,不过已经没人在里头住。亮灯的基本是一些干栏式竹篾房和木板房,地上打上木桩,支撑起整座房子,还有一些稍好一点的就是一些灰瓦房。
刚进寨子,我远远就听到了几声狗吠,麻叔的家是两层千脚落地木板房,他领着我们走上阶梯,推开木门就看到了一桌子的饭菜,屋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桌子旁边坐着麻叔的妻子跟他的两个儿子。
晚餐并没有多丰盛,是大米饭跟肉,麻叔拿出了自家酿的酒,给我们没人倒上了一杯之后就开始介绍他的妻子跟儿子。
麻叔一家子都还是比较传统的,他的妻子跟两个儿子身上都还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装,他妻子叫阿凤,不善言辞,不知道是不是不懂普通话的原因,她皮肤稍稍有些黑,手臂都非常粗壮,明显是长年干农活练出来。
他大儿子看样子应该有二十来岁的,名字叫麻刀,但小儿子却只有十岁左右,叫麻蛮。这两人也是只顾自己吃饭,小儿子麻蛮会偶尔抬起眼光偷瞄一下我们这几个陌生人,那大儿子麻刀却显得有些脸冷,一声不吭。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我早已是饥肠辘辘,也顾不得什么,也是埋头扒饭,桌上也就只有寸头偶尔会跟麻叔搭几句话。
填饱肚子之后,我尝了一口麻叔自家酿的酒,酒味很浓,却并没有辣口,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甘甜味。
程滇这家伙尝了一口,就啧了一口,直接就连续喝了好几杯,麻叔就在旁边笑着劝道:“小伙子,别喝这么多了,不是我吝啬这点酒,而是这酒虽然喝起来没啥劲头,但是后劲可是大着呢,酒这东西,适量就好。”
但程滇此时脸上显然有些不对劲了,冒起了红,他看着麻叔嘿嘿地笑了下,口齿不清地讲了一堆话,接着一头栽了下去。
麻叔把已经酩酊大醉的程滇扶进了一个房间,接着又给我们几个人在二楼安排好了房间,我根本就没有心思睡觉,在房间里头呆了没一会就走了下去。
这里的人基本没什么娱乐消遣,休息得很早,我出到木板房外,发现很多户人家已经灭了灯。
周围非常安静,虫鸣稀疏,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我在门口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就点上一根烟。
道爷这破老头押着我来这里,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这一路上倒像是几个人过来旅行,特别是那个笑意盈盈的麻叔,好像电视里头那些热情好客的主人家。
但我心里头清楚来这里并不会每天被麻叔如此惬意地招待着,肯定会有折磨我的事情发生,只是我并不知道何时会发生,而且我还得硬着头皮去承受。
想了一会,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从嘴里拿下烟,循着声音扭头看过去,就发现屋子门口对面的竹林里似乎蹲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
我愣了下,就站起身往茂密的竹林靠近了一些,借着月光望过去,发现那蹲着的人穿着一身黑衣,披着蓬松的长发,双手拿着一团灰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抱在胸前,那人半蹲着一动不动,姿势有些怪异,似乎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他娘的,我感到心里头有些发毛,一时间就僵住了腿脚,过了好一会,竹林里面的蹲着的那个人影仍旧是纹丝不动。
我慢慢冷静下来,心说那该不会是一座人形石像吧,但刚才我是明明听到有声音从竹林里头发出来的,非常清楚。
直勾勾地盯了几秒,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接着又往竹林走近了几步,打算看看那究竟是什么玩意。
顿住脚步,我抽了一口烟,咽了一口唾沫,就试着喊了一句:“里面那位是人吗?”
竹林里面那人仍旧没反应,我心里就骂了一句,抬手就扔了烟头过去,黑暗中火星一晃,那通红的烟头还没落地,人影突然身形一动,就朝我猛地窜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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