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顾民没有告诉我答案,他往后移了下身子,靠在床头上,淡淡道:“你今晚再来吧,我还要想一下事情。”
说着他就将眼睛给闭了上去,一动不动,我也懒得追问,伸手拉开蚊帐就跳下床。
回到麻叔屋子门前,道爷仍旧还是在站着望那片峡谷,不过这一次倒没有这么出神,我的脚步声将他给惊扰到了。
道爷回过头来,问:“有没有感应到那个梦。”
我点点头,他就没再出声,继续望着远处的一片峡谷。
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外,原本以为这破老头会询问那个梦的内容,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梦境的内容?
我有些忍不住,就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梦境是什么?”
道爷就笑了一声,转过身,说:“我不需要知道,那个梦境,刘顾民知道就足够了。”
看来道爷这破老头已经跟刘顾民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我想了想,又道:“不对,你之前不是说也和刘顾民一样,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吗?”
“那只是我为了打开他心扉而说的一句话。”
我心里就骂了一句,骗人就骗人,还他娘的打开心扉,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接着两人静默了一会,道爷继续盯着那一片绵长幽深的峡谷,我则转身走回屋子中呆着。等到晚上的时候,我找麻叔拿了铅笔跟纸,再次过到刘顾民那间柴屋里面。
柴屋里没有通电,用的是蜡烛,木桌上摇曳着着一点昏暗的光,刘顾民见我来了之后,把蚊帐挂了上去,一句话也没有讲,直接就在床上躺下,闭上眼。
这一次我所感应到的梦境与今早所感应到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些凌乱的片段印象比较深刻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慢慢察觉到这个梦境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梦境里头实在太过让人压抑,十分悲怆,铅灰色的天空下是一片死寂的茫茫丛林,成千上万的一群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袍服,在地上朝着上空跪拜,动作缓慢而僵硬。
接着这一群人木讷地跪着爬过丛林,穿过山谷,途中经过漆黑的水潭跟一些盘根错节的巨树,浩浩荡荡,十分壮观,最后突然这群人出现在一个山洞之中,挨挨挤挤地跪拜着匍匐前进,期间没有一个人抬起脑袋。
然而这个梦境却就此中断了,我的脑海中并没有见到这一群人跪着爬到了哪一个地方,整个梦境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仿佛见到了一个世界末日,太他娘的诡异。梦境里头的场景就像一个无声的黑白电影,那成千上万穿着黑袍的人群默默无声地在森林中跪着低头前行,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顾民冒着冷汗醒过来之后,缓了一会,就朝我强装出一个笑容:“这一次你是什么感觉,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体会到我的感受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铅笔,道:“我有点奇怪,你不是清醒过来之后就将梦境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会有什么感觉?”
刘顾民嘿嘿地笑了一下,说:“梦虽然忘记了,但是在梦里面的那种感觉却仍是停留在脑子里头,是害怕跟忧郁。”
“忧郁?你在梦里面会感到忧郁?”
“对,整个人醒来之后会有一种绝望跟茫然的感觉,持续很久,而且,这个梦魇缠了我这么久,我一直在琢磨着它到底想传递一种什么信息给我,想了很久,我终于将它给想明白过来,这个梦魇是在引诱我自杀。”
自杀?我越听越糊涂,就惊惑问道:“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梦?这个梦魇又为什么要引诱你自杀?”
刘顾民冷笑起来,扭头看向我,道:“我倒想知道答案,这一切,我比任何人都要想知道答案,或许李国宪那个狗东西比我更清楚一点,只可惜这老狐狸的嘴巴比谁都要严密。”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恨李国宪?”
刘顾民冷哼一声:“他就是个卖国的狗东西!”
我皱起眉头来,心说这还涉及到卖国了?他们就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我就想继续问下去,但刘顾民却怎么都不肯说了,面色阴冷地让我赶紧把梦境描绘下来。
我从床上下去,把纸张放到木桌上,借着蜡烛的火光动笔画了起来。
然而我的画工非常的拙略,凭着记忆,足足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第梦境的第一个万人在丛林中朝拜的片段给画出来,但我拿起来一看,完全没有那种诡异压抑的感觉,反而像是一幅滑稽的漫画。
将整个梦境画下来,用了九张白纸,花了三天的时间,为了尽可能地将梦境中的细节都给画下来,我又躺在刘顾民身旁感应了五次那个梦境,也是在一次次地感应这梦魇之后,我渐渐明白过来刘顾民所说的忧郁究竟是什么,意识到了这个梦魇的可怕之处。
每次醒过来,我的心情及其低落沮丧,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这种压抑的感觉持续了半天才逐渐消散开来。
我把梦境描下来之后,刘顾民仔仔细细地盯着画看了很久,不知道是我描绘得过于粗略,还是说梦中内容确实无法考究,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是无法理解画中的内容。
这几张画最后给道爷给拿去了,他把画拿走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忽然就说要和江阴准备离开了这个地方一阵子。
我跟程滇都感到有些不解,于是就问道:“你们两人离开这里,却把我们撇在这里,究竟为什么?”
江阴就冷笑一下,说:“道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得着跟你们解释,我看你们是······”
道爷摆手打断江阴,看着我道:“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说了过了,在这个地方,你体内媾蜮才能停止躁动,离开这里你会死掉,那个寸头会带着你在这里的,他会帮着你将体内的媾蜮蛊驯服。”
他娘的,我心里暗骂了一下,这不就是留这家伙来监视人的吗?
程滇这会就笑着说:“不是啊,道爷,这小子留在这里情有可原,但我留在这没意思啊,我能不能也跟着离开这里?”
道爷摇头:“你也得留在这里,帮助寸头,这事情没这么好办,我们要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直接问寸头。”
程滇整个像懵了一样,望了望四周围险峻挺拔的大山,轻声叨了一句:“奶奶的,这日子该怎么过。”
我看着程滇的落魄样,心里头忽然感觉好受一点,心说多少也有个人陪着我受罪,他娘的让这家伙之前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寸头将道爷他们两个人送出寨子,我摸出烟就在屋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点着之后,吸了一口就看着程滇笑:“你他娘的不是说道爷人很好吗,现在你怎么这份要死的样子?”
程滇骂了一句,就伸手将我嘴里的烟捏走,放进自己嘴里抽,道:“奶奶的,你这小子在讲风凉话是吧,怎么今天没去陪刘顾民睡了,染花柳了吗。”
“我陪你老母,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你有听过一个会日日夜夜做同一个梦的人吗?”
程滇愣了下,就道:“你说刘顾民那家伙?”
我点点头,程滇忽然就咧嘴笑:“奶奶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你过去陪那家伙睡了,那刘顾民是不是每天都在做春梦?”
我立即瞪了一眼他:“他娘的,我跟你说正事呢!别胡扯这些鬼东西!”
“行行行,你说,我不打扰你。”
我呼了一口气,想了想,正欲开口,就在这时候屋子门口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扭头一看,原来是麻刀背着药篓子从门口的阶梯走下,他腰间挎着一把一把大长刀,刀头呈方形,看上十分有气势。这里的很多青年都会带着这种大长刀上山,砍树、干活、挖药,甚至切水果都会用它,身上佩刀似乎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标志。
麻刀阴着脸,一声不吭地径直从我们面前走过,脸上是非常厌恶的一副表情,原本我还想跟这麻刀打个招呼,但一见他如此冷漠的样子,我也懒得动嘴了,免得把热脸贴冷屁股上。
程滇往那把大刀瞄了一眼就小声道:“奶奶的,这小子走起路来还挺拉风的,也不怕那刀把裤子给垂下去。”
等那麻刀往山那边走远之后,我望了一眼麻刀的背影,道:“这小子的性格很冷,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小子在针对我。”
“哪有的事,是你多虑,他对我不一样不声不响的,正值热血青年,心高气傲很正常。”
我摇头:“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反正我就是感觉怪怪的。”
说话间,寸头已经从山路那边走了回来,他抖了抖脚,把黏在鞋子上黄泥给蹭掉,接着就抬头对我们说道:“今晚要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进一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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