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一会,问他:“你,跟那个阿炭的关系很好?”
他神情呆滞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我,没有出声,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失去了那种清澈。
这使我有些尴尬,我也看着他:“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时候我经常跟他玩。”
“那你知不知道阿炭为什么会说我是带来死亡的人?”
麻蛮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要回去做作业了。”
说着他就低下头慢慢屋里头走进去,夕阳下他的身影显得很孤寂,我两眼看着他一步步踏上台阶,进了屋之后就木讷地把背后的书包滑下木椅上。
麻蛮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疲惫,我明白这是一种悲伤,只是从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表现出来,这确实与他这年龄段的心智不大符合,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与那个像疯子一般的阿炭有这般深的友谊。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麻蛮跟阿炭之间的那种感情,会远远超过他与家人的感情。
晚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围着饭桌坐下,马祥早就喝了药,缓了不少,不过他说肚子仍旧还有些隐隐的疼,吃不下饭,便仍旧在床上躺着。
我并没有什么心思吃饭,眼光一直在观察着麻蛮这孩子,他只是默默地在嚼饭,并不夹菜,麻叔一家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麻蛮这种反常,没有去过问。
这时候程滇用手肘碰了一下我,小声道:“阔少,你咋了,有点不对劲啊。”
我摇摇头:“没胃口而已。”
“嫌饭菜难吃?你也别表现出来啊,给点面子麻叔。”
我转头瞪了一眼程滇:“吃你饭,少扯嘴皮子。”
麻叔放下饭碗,抬眼看了我一下,面容有些复杂,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讲些什么,但他随即就默不作声地吃起饭来。
不过到了晚饭过后,我照常出到屋外头抽烟,刚拿出烟,麻叔就走过来坐到了我身旁。
夜风很凉,吹得旁边那片竹林沙沙作响,麻叔伸出手拾起一块小石子,问道:“你傍晚的时候,你问了小蛮什么东西?”
我犹豫起来,想着应该怎么回答,麻叔却又道:“是关于阿炭的事情吧。”
“是的,我对这个阿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你想知道什么东西?”麻叔看着我问。
“我刚来这里的第一晚就碰到了他,他说我是一个会带来死亡的人,对我极其仇视,还有,你就不奇怪阿炭为什么会放蜈蚣进屋里头?他又为什么去袭击马祥。?
麻叔面不改色,说道:“他都已经死去了,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再说,这个阿炭脑子有点不正常,这些话你不必把它放心里头去。”
“但是麻蛮说之前你们寨子也有过几个被阿炭说会带来死亡的人,这几个人来了这里之后,你们寨子就真的死了人。”
“小蛮还只是个小孩,这些话估计也是他从那个阿炭身上听来的而已,无稽之谈罢了,信不得。”
我转头看向麻叔:“无稽之谈?那,小蛮为什么跟那个阿炭有这么好的感情?”
麻叔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的夜空,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小蛮到五岁的时候还不会讲话,整天就是发呆,除了哭之外,任何情绪都没有,我一度认为他脑子有什么问题,但是有一天,我在山上采药回来,竟然看到那个阿炭在我家门前跟小蛮玩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小蛮笑了,而且还对阿炭叫了几声,从那以后,小蛮就慢慢变得跟平常家的小孩一样了。”
听麻叔这么说,我脑子下意识就想到了自闭症,麻蛮小时候的状态可以说是跟患有自闭症孩子的表现一模一样。
这时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个阿炭为何会跟麻蛮有这么深的感情,在麻蛮患自闭症的时候,他的世界里,恐怕只有阿炭当得了他的朋友,能够和他说话,所以我无法把这种感情定义为友情还是亲情。只是我不明白唯独这个阿炭能够开解得了麻蛮,与他交流。
正思索着,屋门口那边忽传来程滇慌乱的叫声:“麻叔,你快来看看马祥,这家伙的脸怎么突然肿了一大圈!”
我愣了一下,跟麻叔相视一眼,都赶紧起身快步走回屋子里头。
房间亮着灯,看到马祥的那一刻,我整个都像懵了一样,床上躺着的马祥模样完全变了,整个脑袋都肿胀了起来,俨然已是他原先脑袋的两倍,肿起来的脸皮下亮晶晶的,粉红嫩白。他躺着一动不动,双眼肿得已经看不到眼睛缝了,呼吸非常急促。
我惊讶道:“这他娘的不就是发水肿吗?”
程滇就道:“那坏事了,我刚才给这家伙灌了一大碗水,是不是我害了他?”
我们看了一会马祥,不知所措,接着就扭头看麻叔,麻叔皱起了眉头,说道:“看样子马祥应该是被蛊虫给咬了。”
“他娘的又是蛊虫,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诧异道。
“你们让开点。”,麻叔伸手掀开了马祥身上盖的被子,“蛊虫还在他身上。”
程滇就看向我,问道:“阔少,你身体里养的那只蛊虫不是能够感应得到其他蛊虫的吗?怎么现在你没察觉到?”
我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周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于是就摇头:“感应不到什么东西。”
“莫不成你小子的特异功能消失了?”程滇说道。
此时麻叔把被子翻到床的一边搁着,又伸手去解马祥的裤子,程滇就震惊道:“麻叔,你,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是好这一口也别当着我们两个的面来啊。”
麻叔没有理会,直接就把马祥的裤子拉了下来,马祥穿的是白色花裤衩,我们看过去,焦点全在他那花里花哨的白裤衩上。
直到麻叔把手伸到马祥的壮实的大腿上,我才看到马祥大腿上趴着一条金色的蜈蚣,纹丝不动。
我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盯了一眼那条眼色鲜艳的蜈蚣,道:“怎,怎么又是金色蜈蚣,难道那个放蜈蚣的人不是那个阿炭?”
麻叔神色凝重地看了一会,竟用手把那条蜈蚣捏了下来,说道:“这蜈蚣死掉了。”
我一听,连忙凑过去,仔细一观察,就发觉麻叔手中的蜈蚣已经是僵硬过去的了,我觉得奇怪,又扭头去看马祥的大腿,那里有两个明显的血点,显然是被这大蜈蚣咬到的伤口。
程滇也发现了这一点,道:“咦,为什么这蜈蚣咬了马祥,蜈蚣它自己却死翘翘了?难不成马祥的血里头有艾滋病的病毒?”
麻叔把那蜈蚣揣进了口袋里头,想了想,说:“他这样子,估计得躺好几天了,我先出去熬点药,你们看着他。”
在麻叔出去房间之后,我跟程滇就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给马祥盖回去,生怕会把他的脑袋碰到,磕破了肿胀晶莹的皮。
程滇叹了口气,道:“脑子进水就是他这种了吧,这家伙也是怪可怜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
我皱起了眉头,马祥也被金色蜈蚣咬了,难道往屋里放蜈蚣的还有袭击马祥的,不是阿炭?那还会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一直缭绕在我脑海之中,夜里早点安稳入眠的计划又泡了汤。在麻叔熬好药汤给马祥之后,我早早就走上房间,躺下床,强迫自己睡觉。
环境太吵杂无法入眠,太过安静也是很难睡着,周围太过安静,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起来,一下又陷入焦虑失眠的漩涡里头。
闭着眼躺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失眠的痛苦,一下就翻身起床,摸出烟来,点着狠狠抽了几口.
尼古丁的味道使我的心神安了不少,我手指夹着燃烧着的香烟,叹了一口气,心说照这样失眠下去,迟早会被折磨死去。
抽完一根烟之后,我朝漆黑的窗口扔掉烟头,准备躺下床尝试着睡觉,刚睡下去没多久,外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
我一征,心说他娘的又来一个袭击者了?
这下我马上警惕起来,轻轻地下床,悄悄摸到了房门前,侧耳细听起来。那脚步声很小,似乎越来越远了,是往走廊一边的走过去的。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这鬼鬼祟祟地走动?我扳开了一条手指宽的门缝,往外边瞄了出去,恰巧见到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闪过了楼梯那边,朝一楼走下去。
我以为麻蛮是下去喝水,但当我眼睛无意扫向窗外的时候,忽然望见了麻蛮的身影,暗淡的月光之下,他正拎着一个盖着一张布的竹篮子,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这孩子要去干什么?我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赶紧蹑手蹑脚地摸出到屋子外面,悄悄地跟了上去。
外面没有什么大的遮蔽物,我只能远远地跟着麻蛮,他的身影一直往竹林里面走,我困惑地看了一眼,连忙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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