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抬起眼皮一边扫了唐渊和程昱一眼，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烟。点燃以后，他猛吸了好几口。
唐渊看着他不断吐出的白雾，感到耐心渐失去。他刚要开口再催时，老三终于缓缓开口：“那天你走以后，我们几个去了二哥刚租的那个房子里面。老四莫名其妙地死了，大家心里不可能不琢磨这件事。再加上喝得有点多了，各种猜测就都冒了出来。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怪我。我那天就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跟二哥，还有老五老三提了一句笔仙。”
唐渊和程昱异口同声地反问：“笔仙？”
“对。”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老三手里的烟已经快烧到了尾巴。他狠吸了最后一口，将那还带着火星的烟蒂扔到了脚下，一脚踩灭。
“唐渊，你知道我以前向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就正正好好，在老四出事儿的前一天，我刷论坛的时候，在热门刷到了一个人写的关于写笔仙的东西。写的挺悬，说什么人去世后的七日内，只要用他生前用过的笔，就能请他回来。我就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到了喝酒那天，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提了一嘴。没想到二哥就来了兴趣，说什么都要试一试。其实我当时是拒绝了的，我说咱们这也没有老四用过的文具，没法弄。但你猜怎么着？”
老三一个反问抛过去，又立刻自己续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他妈寸的很，老二那正好有老四之前用过的一根笔。是他们之前填什么资料的时候，他跟老四借的，一直忘了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媒介也有了，场地随便一张桌子就行，再加上大家都喝的迷迷瞪瞪，一股虎劲儿，这事儿当时就干了！”
“所以，你们请笔仙了？”
老三对着唐渊点点头：“对。中间念叨的那些东西我给忘了。我就记得那根笔真的动起来了。二哥是第一个问的，问老三到底是怎么死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小说里说的那样能写什么字儿，那根笔一直在纸上最中间的那块地方来回画圈。二哥就觉得是我们几个谁故意糊弄他玩，当时脾气上来了，直接把手给松开了。我们一看，也就一起松手了呗。但是。”
老三说道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那根笔没有停。它还立在那，自己不停地画圈。我们四个人眼瞅着那根笔像疯了一样，把那个圈全部都涂黑以后，才倒在桌面上。”
“说实话，我们几个当时都被这一幕吓傻了，酒都醒了。虽然这事儿四个人都亲眼看见了，但二哥非说是喝多了的幻觉。老五老三也跟着二哥一起瞎嚷嚷。唐渊，我这话不是马后炮，我当时汗毛就炸起来了，心说这个事儿不对。果然，那以后没多长时间，我就一直感冒发烧。反反复复，但就是没好利索。人你也看到了，瘦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我二姑先发现不对，背着我找人给看了一下，说是那次我们请笔仙，请来的人不是老四，而是一对怨侣。他们是缠上我了。”
“那其他人呢？”唐渊问道。
“其他人？”老三苦笑一声：“告诉你，没事儿！遭殃的就他妈我一个！”
程昱和唐渊相互对视一眼。程昱道：“唐渊，你觉不觉得这事儿听起来那么耳熟？”
“李卓和周其。”唐渊道：“和这事儿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招鬼游戏，结果真的招进来了东西。”
“对对对，就是他们俩。我记得李卓还是哪个，走的时候还给你发了消息吧？”程昱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仍然是没能确定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他也不纠结，问唐渊：“后来和你又有联系吗？”
唐渊摇了摇头。
一旁的老三插嘴道：“我听你们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事儿，别人也碰到过？”
“是。”唐渊点头：“这只是我们俩私自的一个判断，没有什么事是完全一样的，所以，还是要找钟灵去问问。”
“再叫着老张。”程昱一边说，一边掏出电话。这动作被唐渊拦了下来：“这次不用。”
程昱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因为这位是唐渊室友，所以他想私人地解决。他点点头：“行，听你的。”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程昱看着这两个面色凝重的人：“走，咱们现在下山，先吃点饭，再去乾坤街。”
“乾坤街？”老三问：“来不及吧，不是说那的人下午就不给看了吗？”
“那都是糊弄人的。真正的高人半夜也能给你看，甚至还能带你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走一圈呢。”程昱抬脚往前，口中催促：“快走，正好能赶这一趟缆车。”
殊不知，他刚刚的一番话，叫老三心里十分没底。老三和唐渊并排走，小声问道：“我听你这朋友说话，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唐渊道：“只是他个人不靠谱。”
三个人在山脚下的一家凉面店随便吃了点。老三心里有事儿，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吃饭，这一顿匆匆吃完，三个人直奔乾坤街钟灵处。
推门进去的时候，钟灵正在低头绣着什么，而陈清焰则是捧了一本书看的专心。
从大小尺寸来看，钟灵手上的，应该是陈清焰的衣服。大概是在帮他固定扣子。
这本来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就像之前钟灵也帮老张处理过皮夹克，但今天唐渊看着这一幕，却感觉哪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钟灵看到了来人，没打招呼，而是专注着缝完了最后一针，低头将多余的线给咬断了后，她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门口的三人。此时，陈清焰也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示意桌前的凳子：“坐下说。”
比起程昱和唐渊的自然，跟在后面的老三有些局促。他拉了一把正要坐下的唐渊，耳语道：“这两个谁看？”
唐渊道：“女生。”
“这……能行吗？看着年纪这么小？”
老三眼神递过去，却见到钟灵的目光始终落在他和唐渊的身上。那淡漠无比的眼神看得老三心里一哆嗦，他没有再废话，挨着唐渊坐下了。
钟灵一反常态没有问老三的事情，张嘴的第一句话，是一个唐渊和程昱早就知道的事实：“这里可很贵。”
这话说的奇怪，唐渊忍不住看了钟灵一眼。
旁边，程昱接过话头：“再贵也贵不过三万两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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