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赶紧说！”楚乐不耐烦地喝道。
“在那本账簿里，我……我好像有看到天江南岸，大梁王朝的人名。”杜骄慌忙说道。
“我看到夏侯璇的名字。”
楚乐和罗延的脸色齐齐骤变。
虽然两人猜到账簿十分重要，但里面竟然会还有大梁人的信息，这是他们完全想不到的。
更何况还有夏侯璇……
别人不知道， 楚乐等人如何会不知道。
那是大梁名将，更是贺王手下的第一大将。
可以说如今大梁国内的战事，几乎有九成都是他一手促成。
“这个白莲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楚乐咬着牙道。
“确实啊，我们也是偶然在江州遇到李小那家伙，在白莲教中郁郁不得志，转成了我们的线人，在听说有这个账簿之后，他也是觉得奇货可居，立刻就弄来交到了我手里，想要立个大功的。”
杜骄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着，但后面的话，楚乐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挥手让袁铁衣将他带走，转头向罗延道：“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
罗延道：“大公子请明示。”
“我们自进入宋北郡以来，我并不仅仅托丐帮相助，寻找杜骄，更无一日不在派人观察郡内的各处情况，且尤其是对那些个洛家势力的党羽，细细观察。”
“毕竟我们临行前，还是在朗玉那里了解过不少大江北部不少情况的。”
“但，他们的人一直没有什么异动。”
“尤其这个杜骄分明说，他将账簿交到了郡守刺史手中。”
楚乐连连摇头：“不对，奇怪啊，太奇怪了。”
罗延顺着楚乐的话头捋思路：“若是他得到此物，按理必然会立刻交给洛云坤。”
“身为刺史，即便自己不便擅离职守，也该会让洛云坤着人来取。”
“而此物如此重要，只怕不会是简单的一两个人……大公子，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楚乐点头道：“对，他们应该会借着兵马调动之机，让洛云坤派亲信接头。”
“但我已经查过了，近一个月来，并无此事。”
楚乐起身来回踱了两步道：“所以这很不寻常，尤其是我们已经来了三天，他若还是如此无动于衷，这除非账簿不在他手上，否则怎可能如此心定？”
罗延毕竟年长，阅历丰富，这时坐在一旁略想了想道：“大公子，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的。”
楚乐瞟向他道：“是什么？”
罗延道：“待价而沽啊。”
楚乐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点头道：“看来这个刺史，也是条老狐狸啊。”
“就是说，那个老小子打算在白莲教与洛云坤之间期待一个更好的价格？”
罗延笑道：“甚至有可能，这里头还有大梁的关系。”
楚乐立时惊醒，转头向袁铁衣道：“帮我把那个莫难平喊进来。”
袁铁衣依言去了，不消片刻便带着莫难平走了进来。
“莫难平，我问你，最近几年，宋北郡边界是否太平？”
宋北郡其实并非大江最北的州郡，但它的东部靠海，早些年经常遭到海盗侵袭骚扰。
莫难平听了立时兴起道：“哎你别说，那个蔡刺史这方面还算是挺搞得定的，这几年海盗之乱比早年安稳了许多。”
“听说现在水军出海巡逻的频率，也高了很多。”
楚乐又问道：“可知道如今渔民的生计如何？”
莫难平挠挠头皮，为难地道：“这……这我还真没注意过。”
楚乐摆摆手道：“你们沿海那些地方的丐帮弟子，数量增减如何？有无变化？”
这莫难平显然是清楚的，立即摇头道：“没啥变化。”
听了这话，楚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怒声道：“那个姓蔡的好大胆子，竟敢里通外国！”
莫难平听不明白这里的蹊跷，一脸的莫名其妙。
罗延这时却已经听明白了。
宋北宋南两郡靠海，海盗常年猖獗。
之前自宋南过来的时候，还听过那边说起海盗行凶之事。
其实海盗并不常上岸，会冲到陆地上时大多会收敛些，仍胆敢冲入村镇抢劫作恶的，那已经算是十分猖獗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宋北的海盗销声匿迹，但渔民的收成却仍旧是老样子。
这很不正常。
难道是鱼少了？
当然不是，只有一种可能，他与海外的夷族达成了某种交易。
甚至不一定是夷族，就是大梁海军也未可知。
同样是东部靠海，大梁的海岸线更长，从东侧一直延伸至整个南部，沿海岛屿更多，也容易遇见更多海外夷族。
所以他们对于海盗的防范，也确实积累了更多经验。
楚乐与珑雪聊到过这个，大梁对于水军的训练，以及海战的研究确实更有成效，这也是致使大江海防更艰巨的原因之一。
那些家伙都逃到大江沿海来了。
海盗能过来，海军自然也能过来。
楚乐脸色铁青，显然为此极为震怒。
“此人该死！”
虽然说像现在珑雪作为大梁公主嫁给了他，江梁两国已然和亲，算是友国，但两国终究是竞争了多年。
这个蔡刺史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六七年，想来早在这方面捞了不少油水。
但吞的却全是那些渔民的血汗！
罗延这时提醒道：“大公子，我们这件事，看来要加快啊，不然的话这东西若是被外人拿去，尤其是万一落到那个什么贺王手中，那对大江的危害，实在是令人胆寒啊！”
“我们立刻前往天宝吧。”
楚乐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我们不但不去天宝，而且应该立刻离开宋北。”
罗延愣住了：“大公子……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们不管这个账簿了吗？”
“要知道在元福县，还有个县丞被刺的案子等着我们过去呢。”
听到楚乐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罗延以为楚乐是想南下寻找已经前往梁国的援军帮忙阻截账簿。
但若是这样，飞鸽传信怎么也比人快。
“不去了，正是这样才更好，”楚乐阴恻恻地笑了笑：“连案子都不顾了，这样他们会更容易相信一点。”
罗延心里一突隐约猜到了楚乐的意图。
而楚乐已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莫难平道：“莫先生，这件事，可得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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