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快天亮。
袁铁衣得了楚乐命令，马不停蹄地来到大牢，将石狗儿提了出来。
楚乐则直接到了大堂上。
另一边，罗延也已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与楚乐一同亲自审问。
一拍惊堂木，两边威武的衙役威武呐喊声响，水火棍震踏地面，如雷贯耳。
“下面跪的是何人？！”
石狗儿冷笑不语。
罗延也没急着用刑，打量他片刻，忽然笑道：“我认得一人，叫石猫儿，你可认得？”
石狗儿愣了愣，面上立即现出怒容。
楚乐与罗延两人见他神色，立即有了打算。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罗延向堂下冷笑道：“看来，你是知道他已经死了。”
“那你可知道，他死于何人之手？”
石狗儿咬牙道：“你……你怎会知道问哥哥死于何人之手？”
罗延点点头：“可以，我这就告诉你。杀你哥哥石猫儿的，正是龙选海。”
石狗儿心头剧震，眼前瞬间浮现出王崎的影子来。
罗延略一思忖，又道：“我猜你应该也知道，龙选海也死了。”
石狗儿依旧咬着牙，沉默不语。
他看见楚乐坐在罗延旁边，真侧头看着他，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紧。
问他话的虽然是罗延，但这个人……怎么感觉竟然才像是这个堂上的真正主人？
正自心慌意乱间，罗延再次开口问道：“你可见过法悟那个和尚？”
“还有……那个小孩子。”楚乐笑吟吟地，甚至没看他一眼，低着头，说出了他在堂上的第一句话。
石狗儿身子微微震动起来，牙齿却咬得更紧了。
那个王崎，是龙选海的徒弟。
法悟知道龙选海是杀了自己哥哥的凶手吗？
他知道！
他肯定知道！
法悟是教内在江都坊间处理教务的主要负责人，信息灵通，必然知道此事。
他只是瞒着自己不说而已！
他生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了王崎。
想到这里，石狗儿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破，微微流出血来。
罗延和楚乐都笑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这个石狗儿，确实是白莲教的人无误了。
法悟带着孩子前往清州，他们一早就知道。
法悟对这账簿有觊觎，也是明摆着的事情。
罗延昨天在前面大堂，看到枯荣生，却没有看到法悟。
如果看到，其实他是认得出来。
而楚乐更曾经听到过法悟的声音，在听到那一句啸声之后，也早已有所怀疑。
至于法悟说的那就几句话，分明存心要引他们怀疑到洛云坤那边去，实在太明显，两人都是狐狸般的奸猾人物，哪里肯信。
更何况，石狗儿和石猫儿是亲兄弟，实在是长得很像。
罗延和楚乐虽然都没见过石猫儿本人，但小柱子的画像都见过，第一眼见石狗儿的时候就产生了怀疑。
罗延胸有成竹地看着石狗儿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他指着楚乐道：“你们行刺的这位公子，就是下令斩杀龙选海之人。”
石狗儿惊讶地抬头看向楚乐。
罗延猛一拍惊堂木，戟指怒喝道：“而你……却与龙选海的同党，一同设计刺杀他！”
“你可对得起你死去的兄长吗？！”
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径直劈入石狗儿人的胸口。
石狗儿身子剧震，满脸惊怒道：“没有，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们只是要偷盗那账簿，没有要杀人！”
罗延疾声喝问：“你跳出来自投罗网之时，王崎是不是就藏在你身后？”
“是……”
“那毒烟是谁放的？！你，还是王崎？”
石狗儿额上满是冷汗，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如实回答：“是……是王崎放的。”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愕道：“那只是迷香，怎是毒烟呢？”
罗延哼了一声道：“那药香不是普通迷香，会越焚越浓，一个时辰之后人若还睡在里面，便会窒息而死。”
“你难道……真不知道此事？”
石狗儿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变得很是扭曲。
龙选海杀了自己哥哥。
而自己又带着龙选海的徒弟，险些杀了为自己哥哥报仇的人。
他痛苦地把头撞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脆响，竟是向着楚乐磕了个头。
“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罗延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立即乘胜追击地问道。
石狗儿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最终将所有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合盘托出。
整件事情，都与楚乐之前推断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只是他们原本是打算由石狗儿出手的。
也就是在法悟让诸人以为账簿已经被偷走之后，众人前往检查时再出手。
但到时候会安排一个转移，让石狗儿设法把东西交到王崎手里，自己引开官兵，分头逃走。
然而没想到，计划到了这一段便被楚乐看破了。
于是最后只能按照最后的备用计划，由王崎躲在暗处，直至众人被迷香迷晕后，才从后窗进入房间，盗取了柜中的账簿。
此时众人才知道。
其实当时袁铁衣等在近旁的守卫其实也是中了那毒烟的。
只不过他们距离稍远，只是各种感官略显迟钝，并没有像门口的秋环与里面的楚乐夫妇一般，完全失去神智。
“他们现在哪里？”罗延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石狗儿人犹豫了半晌，再次向砰地一个头磕到地上，额头上撞得鲜血溢出，却仍咬着牙一声不吭。
楚乐和罗延对望一眼，知道他这个意思，是以磕头谢罪，却不愿出卖教中弟兄了。
楚乐叹了口气道：“那个龙选海是吧，刀疤脸，我记得。”
“袁铁衣，你去做的，对不对？”他转头望向袁铁衣道，“你还记得他死前，对王崎那小家伙说啥了么？”
石狗儿又是一愣，没想到边上这个双锏高手，便是杀龙选海的人。
他转头向袁铁衣望去。
袁铁衣瞟了他一眼，躬身向楚乐道：“回禀大公子，龙选海说，他一生快意恩仇，若遇上那些我不喜欢的，犯着我的，一刀便杀了，从无遗憾。”
石狗儿皱了皱眉头。
罗延则在上面不紧不慢地说道：“石狗儿，你……真不想再跟这个龙选海的弟子，再见上一面？”
石狗儿闭上眼，嘴唇颤了颤。
“他们，就在三条街外的福临客栈。”
楚乐一个眼神，袁铁衣立即大吼一声：“出发，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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