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毒入体，人眨眼就死了。
赵开当即脸色一变。
作为皇城司左都指挥使，亲自捉拿犯人，居然还让犯人在他面前成功服毒自尽，已经足以给他定个“渎职”之罪。
甚至稍微严重一点，就说他是从犯，那也没多大问题。
下意识的，赵开便伸手去翻尸体。
“钱勇……”
唐其眼睛微微一眯，目光看着赵开，而此时他已经把钱勇的尸体翻了过来。
看到人已经彻底气绝，赵开愣住了。
“服毒自尽，挺狠的呀。”唐其不紧不慢的道。
赵开闻言当即神色一慌，连忙单膝跪下抱拳道：“殿下，臣无能，竟让这贼子当着臣的面服毒自尽，请殿下责罚！”
摆了摆手，唐其道：“行了，此事不怪你，他一心求死，只是不想受皇城司的手段而已，此等人，就算活着也问不出来什么，死就死了吧，还少些麻烦。”
“殿下，臣……”赵开额头冷汗直冒，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唐其也没再理他，而是看向了霍都。
“霍都。”
“末将在！”霍都闻声立刻转身过来。
“收缴罗士信手下一干人等军械，连罗士信在内，一同送回县城军营，等孤回去以后，再做处置。”唐其沉声道。
“是，末将遵命！”霍都抱拳领命。
罗士信脸色微微一变，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辩解。
等到兵马退去，现场只留下了皇城司一干人等。
赵开依旧跪在地上，动也没有动一下。
唐其走到近前，半蹲了下来，看着他道：“赵开，我听韩立说，你跟他都是当年的王府近卫，对吧？”
“回殿下，确是如此。”赵开应道。
“当年王府近卫一百二十人，二十载许，如今却只剩下了你们五人，实在可惜。”唐其语气中稍稍带着叹息的意味，接着又道。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皇城司，你们一般如何处置？”
“捉拿嫌犯以后，任由嫌犯当场服毒自尽，按规矩，认定为嫌犯同党，以同罪论。”
赵开脸色有些苍白，还是答到。
唐其回头看了一眼在场剩下的皇城司缉捕。
转过脸来，靠近了赵开些，小声道：“现在四周没有旁人，这些人都是你从皇城司带出来，你的心腹手下。”
“我呢，就一个人，不如这样，你一刀杀了我，然后直奔奉城王府，向窦无极投诚，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你。”
“实在不行，扭头回京城，找寿王，他肯定会非常乐意有一位皇城司的左都指挥使投效。”
“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赵开闻言猛的抬头了头，眼中尽是惊慌之色：“殿下……”
唐其手押着他肩膀，道：“小声点，这种事怎么能声张呢？”
“我是真心建议你这么干，反正你不这么干，钱勇服毒自尽这事儿你说不清楚，回去以后也是死路一条。”
“刚才钱勇怎么说的来着，左右是个死，何不拼一把？”
“殿下，罪臣失职不查，宁愿受罚，殿下想要臣怎么个死法都可以，只要，只要不祸及他人便是。”赵开沉声道。
“要是我非要给你安个谋逆的罪名，连你在内，今天在场皇城司所有人，连带三族以内，都得死呢？”唐其眼睛一眯，眼底寒光凌冽的道。
“罪臣愿死，不过此事与他人无关，还请殿下宽恩。”赵开沉声道。
“不错，这你都不肯杀我，看来确实对陛下非常忠心。”
唐其微微一笑，旋即起身：“起来吧，既然你死都不怕，交给你个任务应该问题也不大。”
赵开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之色，问道：“殿下要罪臣做什么？”
“把钱勇的头砍下来，送去寿王府。”
唐其淡淡说道：“你们商量商量，谁去送，剩下的人回县城。”
话音落下，他走向战马，翻身上马便往县城而去。
黑夜中，寒风凌冽。
雪花不断地落下，赵开脸上神情变换，目光从手下脸上一一扫过，尽是犹豫。
一名缉捕迟疑片刻，一咬牙主动上前，道：“大人，属下去吧。”
其余人见状，连忙纷纷上前。
“我去！”
“让我去！”
……
众人七嘴八舌，都争抢着去送这颗人头。
赵开沉默半晌，猛的开口断喝道：“够了，都住嘴！”
所有人这才止住不在说话，只是齐齐看着他。
目光再次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一人身上，叹息一声道：“老马，对不住了，你去吧。”
“谢大人。”叫做‘老马’的缉捕脸上没什么神情变化，拱手说道。
“你身手好，办事利索，身家也干净，办完事回来，以后就留在殿下身边吧，皇城司那边，我会把你的籍册消了。”
赵开看着老马，继续说道：“殿下身边需要人，应该会收你，可惜我位置太高了，皇城司是陛下的皇城司，若是我去送，不止我活不了，殿下恐怕也难逃一劫。”
“大人放心，我老马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活明白了些道理。”
老马神色轻松，不紧不慢的说道。
“跟随大人这么多年，要不是大人照顾，天底下哪儿还有我马百山这号人物。”
“行，你去吧。”赵开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随即招呼其他人上马回县城，把钱勇的尸体留给马百山。
唐其回到县衙以后，没等多久，赵开便来拜见。
见到他，唐其脸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道：“赵左都指挥使回来了，坐。”
“谢殿下。”赵开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唐其看着他，道：“左都指挥使像是有心事？”
“殿下，马百山乃是皇城司老卒，原是绿林出身，武艺高强，只因得罪了朝中贵人，走投无路，机缘巧合之下被臣所救，加入了皇城司，身家都是清白的。”赵开目光看着唐其道。
唐其闻言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他回来，就让他留在孤身边吧。”
听到这话，赵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身拜谢。
“臣叩谢殿下！”
两人相识，随即同时一笑，心中都明白，这场交换已经达成，自此皇城司内唐其就有了自己的根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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