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饱受打击柳元杰
桂苑。
诗会开始的第一天，外面流传的好作品并不多，而在桂苑中的学子们，也不会着急忙慌亮出自己的底牌，气氛相对而言还算融洽。
彼此谈论的，也更多是一些家国大事。
来自各大勾栏的头牌倌人，在舞池中翩跹起舞，才子们欣赏着舞蹈，品尝着美酒，好一副醉生梦死的光景。
哪怕是各位才子携带的家眷，也不觉得这种场面有何不对。
文人的聚会，若是没有歌女，即便是家眷们也会觉得脸面无光。
这就是大燕朝几十年来不断推广，最终形成的社会风气。
温庭州作为桂苑的主人，坐在首座，学子们轮番上前打招呼，都希望能给温庭州留下一个好印象。
坐在温庭州身旁的，就是九如先生。
“老友，你提到的那位秀才，没来么？”温庭州端着酒杯，淡然问道。
九如先生目光再度扫过全场，摇了摇头：“或许是路上耽搁了。”
“呵。”温庭州似笑非笑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如此倾慕军人，为何又要考学。”
“我是真想见识一下他。”
九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道：“朝野方面传来消息，陛下好像准备对西夏用兵，庭州兄消息灵通，可否知道此事？”
温庭州道：“打不赢吐蕃，还打不赢西夏吗？”
“西夏梁太后，见我们败给吐蕃，就想趁机索要好处，让边境开放青盐交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大燕在西北边境驻军六十万，更有名将赵阔亲自坐镇，西夏若是执迷不悟，我大燕军队不介意给他们一点教训。”
九如说道：“所以庭州兄还认为军人不重要吗？”
温庭州愣了一下，点了点九如先生，笑道：“诡辩。”
“我朝每年光是军费开支就多达百万贯，花这么多钱养着他们，若是连个小小的西夏都收拾不了，那还养来作甚？”
“至于平西军……我早就给陛下谏言，不要去招惹吐蕃，别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能把吐蕃当成西夏。可是陛下受到辛幼安那厮的蛊惑，执意对吐蕃用兵。结果如何？”
“二十万大军生死异乡，北望坡还挂着我大燕将士的尸首，到现在都无法取回。”
“你知道吐蕃方面的岁贡要求是什么吗？钱一百五十万贯、丝绸三十万匹、还有数量庞大的陶瓷器、盐巴以及两个用来和亲的公主。”
“公主们锦衣玉食惯了，就因为辛幼安战败，就得去吐蕃高原吃风沙，他辛幼安若是还有良知，就应该一死以谢天下！”
九如先生道：“庭州兄，过了。”
温庭州吁了口气，道：“一时激动，九如兄莫怪。”
“我知你与辛幼安关系交好，劝劝他吧，别在做哪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打仗没有好处，尤其是跟吐蕃打仗，即便赢了也没有好处。一处荒凉的高原之地，拿来何用？”
九如先生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时，柳元成走了过来，道：“晚辈见过温大人，九如先生。”
九如先生道：“庭州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商亭兄的二郎，元杰。”
“元杰啊，你今晚可有写出什么佳作吗？”
柳元杰有些忐忑，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纸卷，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晚辈拙作，恳请二位长辈斧正。”
九如先生探手将纸卷拿过来，打开后与温庭州一起看。
柳元杰紧张的额头直冒汗。
虽然平日里说自己文采飞扬，可到了桂苑后，柳元杰也知道自己水平不够，若是等到最后的宴会再拿出作品，那就是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倒不如趁着现在，先把作品拿出来，抢一个头筹。
只要能给温庭州留下不错的影响，那这趟南山诗会就算没有白来。
温庭州粗略的扫了一遍，心里对柳元杰的水平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才气不够。
不过看在对方是商亭兄的儿子，温庭州也没有把话说绝，勉励了柳元杰几句后，就让他退下了。
柳元杰也无法从温庭州的表情跟语句中判断出他的真实想法，拿着自己的作品，无奈退下。
“商亭兄的大儿子，才气还算可以，但或许是在长期身居下位，诗词中多了一股暮霭之气，可惜。”温庭州道。
“二儿子嘛，词句只顾堆砌辞藻，才气稀薄啊。”
柳元杰回到妹妹身边，柳含烟问道：“二哥，如何？”
“哎，看来这次诗会，你哥我注定是要败兴而归了。”柳元杰不忿的说道。
然后打开纸卷，看着自己的作品：“这不好吗？这很好嘛！”
“哎，怀才不遇啊。”
“我何时才能碰见真正的伯乐。”
柳含烟赶忙扯了扯柳元成的衣袖，道：“哥，别乱说。”
柳元杰也自知失言，道：“我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门口，就跟一个小厮撞了个满怀。
心情不爽的柳元杰顿时大怒：“你走路没长眼吗？”
哪知小厮根本没有搭理他，继续往里面跑。
“嘿！”柳元杰气笑了：“区区下人也敢给我脸色看！”
说完跟了上去，定要让那小厮给自己道歉不可。
小厮冲到舞池中央，双手托着一块诗板，说道：“温大人，佳作，佳作啊！”
柳元杰一只脚都跨入舞池，又赶忙收了回来。
他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去找小厮麻烦，否则就犯了温庭州的忌讳。
同时也很好奇，什么样的作品，能让这个小厮如此失态。
温庭州拍了拍手，示意跳舞的歌女们先退下。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哪里来的佳作？”
小厮道：“大人，是从暖玉阁那边来的。”
温庭州捻着须道：“又是暖玉阁么？”
他想起了几年前的诗会，一个寒门子弟也是在暖玉阁中写出了一片佳作，最后在自己的保举下前往京城参加科举，最后考了个三榜进士。
“既然来自暖玉阁，那大家便一起欣赏欣赏。”
“九如兄，麻烦你替大家念一念吧。”
九如先生笑道：“乐意之至。”
接过小厮手中的诗板，九如开始有韵律的朗诵。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蝶恋花的词文响起在庭院当中，上半阙还未念完，在座的众人当中已经没了任何的交谈之声。九如先生本就是文坛大家，念得虽不快，但贴合着词句的意境，却是一气呵成。
大燕朝文坛兴盛，很多年轻人想要出头，难免走上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地步，一首词中出现各种凄婉的辞藻，看似愁云惨雾，实则空洞无物。
然而这首词的上阙，用极为平淡的笔触，却写出了极其深沉的哀愁。
大家之气，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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