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愧疚
林江的身后，便是之前一直跟在齐风身边的影卫。
“属下来迟。”
沈红菱也跟了过来。
齐风挥挥手，“不迟，刚刚好。”
齐风抬脚，踩着这林江的尸体走了过去，留下了一串红色的脚印。
吃了几碗面重新上路。
而这次，原本押送齐风的一帮人，都换成了自己人了。
马车里，老头儿时不时地抬眼瞟着齐风。
“有话就说。”齐风把手里的地图放下，抬头看着他。
“你把我带出来，是什么意思啊？”老头儿说道。
“你不是说，谁要是能懂你画的那些个鬼画符，谁就能有实力争一争天下吗？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那个鬼画符呢，我暂时不懂什么意思，那就只能把你带走了。”
老头儿皱眉，“你以为带走我，我就跟你说了？”
“没关系。”齐风笑道，“只要你不跟别人说就行。”
老头儿一阵无语。
沈红菱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齐风合上地图，“这次身边原本是有镇南王的人来押送我去东瀛的。即便是我们假借这个人的身份和镇南王通信，东瀛那边要是迟迟不见我过去的话，镇南王也会有所察觉。”
“所以呢？”沈红菱问道。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先去跟沈家军汇合吧。”齐风说道，“我也想看看这支虎狼之师，到底是一帮什么人。”
说道沈家军的时候，齐风的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老头子。
果然，这个老头儿身子顿时僵了一下，本能地抬头看向齐风。
齐风看着他，嘴巴张合了三次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下马车，去后面那一辆吧。”
沈红菱回头，秀眉微挑，“为什么？”
“我有话和这个老头儿说。”
“瞒着我？”
“不该你知道的，你知道了，可不是好事儿，你可想好了，我是为你好。”齐风说。
沈红菱咬咬牙，起身下了马车。
沈红菱走后，齐风靠在马车的车壁上，“说说吧，还要憋着？到时候见了沈家军，他们要是杀你，我可不好拦着。”
老头儿沉吟一声，犹豫道，“那个小姑娘……”
“沈将军的女儿，沈红菱。”
“果然是她。”老头儿的嘴唇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我就说，我看到她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前朝的沈家军有什么关系？”
老头儿低头陈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重新开口，“一个大宁的臣子，能得沈将军女儿的信任，想来，你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叫沈猛，是沈将军当年收下的义弟。”
“义弟？！”齐风看着对面沈猛，舔舔唇，“你看着都七八十了，还义弟？”
沈将军要是还活着的话，算起来，也就五六十岁吧。
这人看着比沈将军还老呢。
“我今年才四十八，之所以满头白发，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我……我心有愧。”沈猛说道。
他仰起头，眸光开始悠远起来，思绪也被拉回到了当年的那场战争里面。
“当年，朝廷已经是风雨飘摇了，我知道，沈家军就算是再拼命，也是根本不可能挽回当时的颓势的。”
“关键的一战，沈家军和镇南王对峙，开战的前夜，镇南王派人来找了我。”
“他一开始给什么金银珠宝，我都没有要，可是临走之前，他留了一个人给我。”
“什么人？”齐风问道。
“我的一个远方表妹，算是我幼年时期的，青梅竹马。”沈猛摇摇头。
沈猛年少的时候，是和这个表妹有过婚约的。
但是后来，跟随沈家从军，就耽搁了下来。
不曾想，镇南王居然把人给挖出来了，还带到了沈猛的面前。
“镇南王什么都没有要，只是把人留下就走了。我知道，这个人我不能留，可能有诈。”沈猛说道，“但是……”
他搓搓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
“但是多年不见，她吃了很多苦，遇人不淑，遭了罪，也去了小半条命，乱世中，我要是把她赶走，她就……就怕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沈猛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的表妹，因为自己耽误了一辈子，于心不忍。
又看她是一个弱女子，就心软了，心存侥幸，没有把这个事儿和沈将军说，而是瞒着所有人把人留下来，叫身边的亲信每天好好盯着。
沈猛本来想的是，等时间长了，日久见人心，他和兄弟们交代的时候就好说了。
但是他没有想过，当年的那个善良单纯的表妹，在乱世中，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她应该是受了些训练的，看着羸弱，却把我的几个亲信给打晕了，趁机，偷走了沈家军的布防图给了镇南王。”
“那一仗，沈家军死了很多兄弟。我看着他们死的。”沈猛说道。
那一仗之后，西南这边僵持的局势，也彻底崩塌了。
他们的军队，全面转入守势。
而那个表妹，也自尽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已经结婚生子了，她为了她的孩子和丈夫的未来和前途，毫不犹豫的牺牲了我。”沈猛苦笑一声。
“而我则为了她，害了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齐风叹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
换位思考，齐风可能也不会做的比这个沈猛更好。
毕竟，沈猛对这个女子，其实也是有亏欠的。
“后来呢？”齐风问道。
“这个女人偷了布防图，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军营里流言纷纷，将士们怒气难平。我大哥为了平众怒，必开要命的地方，捅了我一刀，让我假死。”
“还安排了一个庄户人家救了我的命。”
“等我醒过来，能下床之后，大宁的军队已经打到了京城。我大哥也把沈家军遣散，孤身一人去守京城了。”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脸苟活于世了，于是就连夜奔袭京城，可惜我身上的太重了，等我赶到，就晕死在了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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