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经过一阵扯皮后，最终成交价变成了九十两。
这就是为什么做生意怕遇见混蛋的原因，胡农这家伙简直软硬不吃，一口咬死就要一百两，多亏周恒经验充足，对着胡农连哄带忽悠才压下了十两银子，要是换另一个人估计一个子儿都别想抹掉。
两人拟了字据签下名字，由于胡农还要收拾一番，因此今天还不能正式交接，于是周恒先交了三十两的定金，等明天正式收房时再付剩下的钱。
全部安排妥当后，周恒暂时松了口气，等店铺到手，就要着手准备迎接乙级贵宾，这是件大事，马虎不得。
要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乙级贵宾的，必然是平安县大户中的大户，他们花这么多钱可不单单是喜爱冰梅绿茶的味道，更多的则是看中了周恒的背景。
扯虎皮固然能谋大事，但也要小心被反噬，他现在所有的名头都浮在空中，随时有跌落下来的可能，必须想个办法让这些名头都落到实处。
周恒边走边思考，脑海中的想法也逐渐清晰，正在这时，后方有一道声音叫住他。
“周老板？”
周恒转身看去，来人却是在锦缎楼见过的林公子，虽只有一面之缘也并未交流，但周恒对他印象不错，因此拱了拱手道：
“原来是林公子，幸会幸会。”
林公子微笑着回礼，口中说道：“在下大名林凡，周老板称呼林兄或直呼大名就好。”
周恒也不客气，见他说话坦诚便直接问道：“不知林兄叫我可是有事？”
“不瞒周老板，我已经在武宁街逛了两日，就是为了等你。”
“哦？”周恒眯着眼睛看他。
林凡手握纸扇，意味深长地笑笑：“前日我听说，周老板为徐青云作了一首诗，以表称赞？”
周恒耸了耸肩：“称赞算不上，只是很符合徐老板的为人，算是我有感而发吧。”
话落，林凡忽然大笑出来，不是假笑，而是真的被周恒逗乐了。
“周老板，你真是……哈哈哈。”
林凡摇着扇子遮挡自己的失态。
周恒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古代读书人笑点这么低吗，貌似他也没说什么好笑的话啊。
“周兄可知道，徐青云这些天经常和他人炫耀此事，甚至要我将此诗提在他的扇面上……”
周恒闻言嘴角一抽：“林兄答应了？”
“我家与徐家素有交往，若是答应此事，恐日后徐青云要记恨于我。”
林凡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只是可怜那徐青云不懂诗词，竟然看不出这是讽刺他的藏头诗。”
“余音绕耳非俗调，月下空吟真清高。雨落尘埃洒白壁，蠢行于世笑人嘲……”
“此诗前两句看似是在夸人，但‘空’与‘清高’却有贬义，尤其是第三句，周老板解释为玉璧之‘璧’，实则却是墙壁之‘壁’，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壤之别，与第四句连在一起，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周恒饶有兴趣地听着，对林凡的身份更加好奇。
“尤其是四字的藏头，余、月、雨，分明是将徐青云的名字摘了一半，最后加一个蠢字，简直杀人又诛心！”
林凡看着周恒笑笑：“周兄，我说的对吗？”
对吗？当然对，从结构到含义理解得相当透彻，周恒好奇问道：
“敢问林兄是何功名？”
“在下不才，三年前过了府试，正打算三个月后参加礼部州试。”
坤国的科举每三年一次。第一年进行县试，第二年春天进行府试，第三年礼部会主持州试，一旦通过便能在礼部挂名，运气好的甚至能获得实缺官位，之后会在同年进行殿试。
别看这里的科举只有四级，可每一级的含金量却很高。
就拿最基础的县试来说，考生一旦通过便会获得童生身份，从此成为正式读书人，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同时享有免税、见官不拜、每月领取糊口钱粮等权利。
只是林凡的回答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一般人通过府试后会在第二年直接参加州试，即便是准备不足考生也最多再等一年。
可眼前这位林公子十几岁通过府试后，竟然等了三年才准备去参加州试，未免有些不同寻常。
周恒对林凡越发感兴趣，这个来自靖安府的才子身份一定不简单，沉吟片刻，他决定找个地方接着聊。
“不知林兄可有时间，你我寻一处静谧之所细谈如何？”
“呵呵，在下正有此意，恰好我昨天寻到一处茶楼，就去那里吧。”
茶楼在平安县南面，正好与武宁街相对，因此路程很远，一般人要去的话会直接坐车。
不过林凡却选择走路，此时天气已经很热，长时间的步行已经让两人冒了汗，不过林公子依然乐此不疲，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周兄累吗？”林凡忽然问道。
“不累，我每天走路，都习惯了。”
“倒也是，商人要赚钱不容易，周老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家致富，一定经历过更累的事情。”
“林兄知道这么多，想必已经提前打听过消息了吧？”
“呵呵，周兄放心，我只是个书生，对你们生意场没兴趣的，说这些话，只是单纯表达对周兄的敬佩。”
“敬佩？”周恒笑了，“在坤国，商业虽然繁荣发展，但商人地位一直不高，我一个普通生意人，有何处值得林公子敬佩呢？”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白来夸奖和无缘无故的赞扬，更何况现在是一个秀才说敬佩商人，这怎么看都有种倒反天罡的感觉。
林凡闻言却是严肃地摇摇头：“我说的是实话，商人虽地位不高，但凭本事赚钱，不像我等，只会读书，读到尽头又不知有何用处。”
“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以前我不信这话，但现在……”
林凡说到此处，颇为讽刺地摇头一笑。
此时，两人行到一处深巷，耳边传来潺潺水声，沿着巷子一直走，再拐一个弯。
周恒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景象令人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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