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裴定的话，谢鸾下意识拒绝，“多谢世子好意，不过我不缺丫头伺候。”
她信不过国公府的人，昨儿便将屋里的人全换了。
裴定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笑道：“本世子知道你不缺丫头，本世子借你的可不是普通的丫头。”
谢鸾闻言抬起眉眼，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
只因上一世她被谢家赶出家门，裴定把她带回去后，拨了一个丫头伺候她。
苕春被他们害死后，余下的这十五年，都是浮蕊陪在她身边。
裴定道：“我不是怕你在国公府吃亏，明儿你就进宫成了惜云的伴读，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担心你的安危。”
谢鸾心中骤然一暖，他还是考虑的这般周全，点点头，“好。”
裴定颔首，看了她一会儿，抬步欲走，脚下一顿又折了回来。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谢鸾欲盖弥彰垂下眼。
这次裴定没再打趣她，而是同她解释那禁步为何会出现在景惜云手中。
裴定不提这事儿，谢鸾差点就忘了。
虽然此事于她而言，本就不存在什么误会。
“世子今日来府上，便是为了同我解释这个？”谢鸾柔声开口。
裴定不否认这是他起初的目的。
只是见到谢鸾，旁的事好像就无关紧要了。
提到景惜云，这才发现他委实有些亏。
按照谢鸾的计划，他岂不是还要忍受景惜云一个月的纠缠？
谢鸾也知道裴定这些年尽量躲着景惜云，一个因为她的身份，二是太后对景惜云疼之入骨。
裴定自幼被接进宫中，太后算是整个皇室唯一待裴定好的人了。
谢鸾先裴定一步说道：“世子不必担心，今日惜云公主并未为难我。”
“嗯。”
裴定的视线方才离开她的面容，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苕春提着烛灯回来，看了眼苍茫夜色，挤着眼睛打趣，“姑娘，您和裴世子何时......”
谢鸾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烛灯，“走吧。”
苕春追上去，掩不住好奇，继续追问，“今日我没有看错，出现在姑娘房中的就是裴世子，是吗？”
谢鸾不说话，苕春便当她是默认了，同时又开始担心，“不说国公爷已经把您的花名册递上去了，就算您未入选，这些年裴世子与国公爷在朝中多有抵牾，国公爷是不会让您嫁给裴世子的。”
谢鸾看她一眼，徐徐说道：“若是陛下赐婚，便由不得他了。”
“赐婚？”
苕春惊诧，旋即又想到什么，声音弱了下来，“姑娘，您可知惜云公主她......”在心里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继续说道，“京中人人皆知惜云公主爱慕裴世子，曾多次求陛下为她和裴世子赐婚，倘若惜云公主知道姑娘和裴世子......”
她抬起头，“我担心惜云公主会对您不利。”
谢鸾成了景惜云的伴读，景惜云要刁难她，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今日谢鸣凤就是最好的例子。
谢鸣凤有许氏和谢崇山他们护着，谢鸾出了什么事，他们却未必会管。
谢鸾也是想到这一点，故而打算等到下个月皇子选妃再与谢栩撕开面皮。
在此之前，她那位父亲还想当皇子的岳丈一日，就得指望她一日。
至于景惜云......
这位小公主自从被接回来后便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整个皇宫无人敢招惹她。
若非要说一个能治她的，便只有未央宫那位久病不出的皇后了。
说起那位曾经独宠六宫的皇后，就不得不让谢鸾联想到许氏。
她和景惜云命运相似，同样出身民间。
接回来之后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唯一相同的便是都有一个嫌弃她们的母亲。
虽然在谢鸾的印象里，那位中宫皇后雍容大度，待人和善。
反正不是她的母亲许氏可以比的。
只是......那位皇后的病，着实有些蹊跷。
明儿有机会定要留心一二。
除了了陛下和太后，皇后便是宫里地位最高的。
若有皇后做倚仗，日后她在宫中行事也不至于处处受限。
回到秋暝居，苕春关上窗，谢鸾还能听到前院摔东西的动静。
看来这次当真把她那位父亲气的不轻。
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苕春一面整理床铺，一面与她说起谢鸣凤如今的情况。
“今儿四殿下留二姑娘在宫里住下，明儿所有人都该听说四皇子对二姑娘情深如许了。”
从宫里回来后，苕春就一直念叨着此事。
虽然她知道谢鸾对这四皇子妃的位置不感兴趣。
早听说四皇子景瑞的为人，她就怕景瑞一怒冲冠为红颜......
“一怒冲冠为红颜？”谢鸾笑了，“那不是更好么？谢鸣凤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可实现了。”
苕春脸上转过惊讶，不解，末了成了难以言状的表情，“姑娘，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裴世子，可......姑娘就甘心二姑娘抢了原属于您的东西吗？”
“就算以二姑娘的身份只配为妾，倘若她在四皇子面前吹枕边风，仗着四皇子的宠爱来为难您怎么办？”
瞧着她一副着了火的摸样，谢鸾无奈又好笑，“今儿你没瞧见太后淑妃的态度？”
“这和太后——”
苕春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忘了，太后可是说过，断不会允许谢鸣凤这种满身污名的女子嫁入皇家呢。
其实谢鸾也有些惊讶景瑞对谢鸣凤的态度。
似景瑞这般体面的皇子，明知与谢鸣凤是外室之女，还当众与她不明不白，就不怕明日朝堂上文武百官口诛笔伐么？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外头有小丫头敲门，说门房大哥求见。
苕春道：“前些日子姑娘使银子赎回了她的妹妹，许是来找姑娘谢恩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谢鸾知道府上今日当值的那个门房有一个自小相依为命的妹妹，家中表嫂趁他不在家，偷偷把那姑娘卖了换银子。
于是谢鸾便使银子帮他将她妹妹赎回来了。
谢鸾点头让他进来。
门房躬身而入，先是跪下给谢鸾磕了个头，而后就将方才谢崇山找他的事儿说了。
“大少爷吩咐小的明儿一早......”
半晌，谢鸾点头，“你先下去吧，明儿如实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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