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对谢崇山的感情很复杂。
从前谢崇山待她极好，可自从她成了他房里人，他就开始变得不好伺候，对她非打即骂。
哪怕谢衔川碰她，谢崇山也从来一声不吭。
久而久之，环佩便死心了。
大姑娘说的对，但凡大少爷对她还有一丝念想，得知她怀了他的孩子，多少会来看她一回。
可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环佩深吸一口气，伸手抚上谢崇山的伤口，“大少爷，我为您上药吧。”
谢崇山没有动，而是看了眼旁边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齐声，“大少爷放心，国公爷问起来，小的什么都没看见。”说着便背过身去。
环佩这才蹲下为他上药。
由于伤口和衣裳黏在一处，环佩怕被谢栩发现有人来过，便就着衣裳洒上药粉，“大少爷，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
药粉沾上伤口的那一刻，谢崇山疼得眉头一拧，只当药性冲了些，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环佩手一倾，整包盐粒尽数倒了下去。
谢崇山倒吸一口凉气，面子作祟才没有喊出来。
又想到这么晚了只有环佩还惦记着自己，日后可让她回来继续侍奉。
上完药，瞧着谢崇山额头冒冷汗，环佩担心道：“大少爷，你还好吧。”
谢崇山只觉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你、你给我上的什么药？”
环佩不敢说是盐，只道：“是大姑娘给我的。”
“什么！”谢崇山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谢鸾给的药也能用！？
环佩扶他一把，“大少爷......”
“滚！”
谢崇山挥开她的手，一听说这是谢鸾给她的药，什么也顾不得了，指着旁边两个小厮，“你们两个，快去叫府医，快去啊！”
小厮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大少爷，国公爷吩咐了......”
瞧着谢崇山趴在地上疼痛难忍，忙道：“小的这就去。”
环佩上前两步，“大少爷，我先回去了。”
“你——”谢崇山伸手去抓她，却只抓到她一片衣角。
环佩拧眉纠结片刻，一狠心扒开他的手，急匆匆跑了。
而那两个小厮，刚出庭院，就被苕春拦下了。
“你们去哪？”苕春眉梢轻挑，一副早就在这等着他们的摸样。
小厮面面相觑，“我、我们......”
苕春看穿他们的心思，“你们想去给大少爷请大夫吧？”
不等二人解释，恐吓：“你们敢走一步，我即刻便回去告诉国公爷，说你们......”
二人立马面色，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我们这就回去。”说罢硬着头皮折了回去。
没走几步，又担心回去被谢崇山迁怒，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谢崇山疼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小厮回来，越发担心谢鸾给环佩的药粉是剧毒，挣扎着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往后院去了。
—
谢栩一路回房，去发现许氏已坐在榻上等着他，长脸一拉，转身就走。
“国公爷！”
许氏忙起身挽留，“崇山他知错了，再跪下去，崇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无知蠢妇！”谢栩脚下一顿，而后指着她骂，“鸾丫头是我们的女儿，你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此事还传到宫里去了，这回全京城都知道我谢府苛待女儿了，你还有脸站在这儿替你儿子求情？”
许氏抬袖抹泪，“此事是我误会了鸾丫头，可若非她平日屡次顶撞我，我也不会冤枉了她。”
说到这，不知想到什么，急忙说道，“国公爷，那日娇娇和衔川的传闻，皆是因鸾丫头而起，还有......”
谢栩已没耐心再继续听下去，把袖一摔，背在身后，“这两日鸾丫头要准备宫中考核，你给我安分点，莫要再去找她麻烦。”
“考核？”许氏显然还不知此事，听谢栩说完，不屑一笑，“国公爷，鸾丫头目不识丁，从小住在牛棚，她若是过得了考核，牛都会开口说话了。”
谢栩皱眉，欲出声训斥，可许氏的话难是难听了些，却也没说错，话到嘴边绕了个弯，骂道：“自诩高门贵妇，满口粗鄙之言，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许氏脸色一窘，张了张口，“国公爷......”
“总之，你少去她面前碍眼，否则别怪我不顾数十年夫妻情分！”
说罢，大步离去。
行至门口，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卧房，沉着脸进去，拽起许氏的胳膊，把她往门外拉。
“砰”的一声，把许氏关在了外面。
“国......”许氏不敢叫出声，怕引来人看她笑话，在门外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谢崇山。
不想刚至庭院，就看到谢崇山躺在地上。
“崇山！”
许氏忙冲上去，小心扶起谢崇山，张目喊人。
“母亲，”谢崇山唇色惨白，不停抽搐，“是谢鸾，她给我下毒......”
谢栩尚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吵闹声闹醒了，外头许氏拼命捶着门，“国公爷，您快出来看看崇山吧......”
谢栩不耐烦，翻了个身继续睡，听着许氏的哭喊声，心生躁意。
那妇人惯会夸大其词。
遇上点小事就仿佛死了爹娘，恨不得闹得众人皆知。
忽而睁开眼，他今日下手好像是重了些。
可那逆子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儿家......
思来想去，还是披衣下榻，跟着许氏去看谢崇山。
府医大半夜被叫醒，听说大少爷晕倒了，不敢耽搁，忙提着药箱往谢崇山的院子赶。
谢崇山已疼得晕了过去，躺在榻上无意识地喊着什么，许氏忙拉着谢栩近前，抹泪哭道：“崇山昏倒前，一直喊着是鸾丫头给他下毒......”
看守谢崇山的两个小厮见瞒不住，只说环佩来过，给谢崇山上过药就走了。
谢栩指着榻上昏迷的谢崇山吼道：“我可有交代过，谁都不许给这个逆子上药？”
许氏手上帕子一顿，旋即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对着谢栩又捶又打，“川儿便罢了，他这辈子不成器我也认了，崇山自小沉稳有度，万事以你的吩咐为先，如今你因惧怕皇后对他下次狠手，若崇山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哪个儿子可用......”
谢栩最受不了的就是许氏撒泼的模样，活像个市井村妇，气头上来，一个巴掌甩过去，屋子里总算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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