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逆子可有大碍？”
谢栩上前询问府医，看着谢崇山满背的鞭痕，生出一丝自责。
府医起身，摇头道：“国公爷这三十鞭子下了狠劲，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我给大少爷开了方子，至于大少爷何时醒来，就要看大少爷的造化了。”
许氏忙声追问，“这么说环佩给他上的药，不是毒药？”
府医疑惑，“大少爷后背的伤，只是鞭打所致。”
此话一落，谢栩脸色瞬间阴沉。
“国公爷......”
谢栩对着许氏，竖起一根食指抖了半天，甩袖，“你生的好儿子！”
“国公爷！国公爷！”
许氏追了两步，实在放心不下儿子，还是没追上去。
出了院子，谢栩脚步匆匆，脸色难看的厉害。
谢崇山是谢栩最重视的儿子，谢栩一度放心日后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他。
哪曾想他为了逃脱责罚，竟污蔑亲妹下毒，搅得一大家子人睡觉都不安生！
想到高姨娘生的儿子谢云，心下一对比，谢栩不禁对谢崇山愈发失望。
—
谢老夫人一早赶回府上，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几日府上发生的事。
谢老夫人雷厉风行，先去看过了谢崇山，而后命人去衙门打探消息，最后在高姨娘的搀扶下坐上主位，拐杖一敲，命人把府上夫人姑娘们都叫来主院。
彼时，二婶正在同老夫人说起谢崇山受罚一事，谢老夫人瞧见谢鸾，招她来身旁的位置坐，好言安抚了她一番，话里话外却要她原谅谢崇山。
在谢老夫人眼里，家宅和睦一才是重中之重，一大家子人同出一气，迟早有一日国公府能重振祖上辉煌。
至于底下子孙间的矛盾，皆是小打小闹，只要说清了，一切便可恢复原样。
谢鸾不欲听这些说教，敷衍应了声便要离开。
许氏刚被谢老夫人训了一顿，心里正酿着一团火，见她要走，当即替老夫人叫住她，“鸾丫头，这老夫人才回来你便要走，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谢鸾淡淡的目光落在许氏身上。
她这位母亲在老夫人这受了气，又不敢出言顶撞，也就只能逮着她来撒气了。
“祖母，我还要回去准备三日后的考核。”
谢鸾不看许氏一眼，转身对老夫人说道。
谢老夫人已经从吴管家口中听说了谢鸾被太后选进宫，由于景惜云使绊子，太后不得已让谢鸾参加宫中考核。
“太后选你进宫做公主伴读，是看重我们谢家的意思，你且在家中好好准备，切不可让太后失望。”谢老夫人道。
接着又训斥许氏不懂轻重，吩咐吴管家替谢鸾找个学识深厚的女夫子，说道：“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请教夫子。”
这是许氏又要说风凉话，谢老夫人一个眼神瞪过去，“我看你这几日是太闲了，既闲不住，便帮我把佛经抄完吧。”说着便命周妈妈把她从护国寺带回来的经书交给许氏。
她三个儿子，两个躺在榻上，一个被关在牢里，许氏忙得头晕眼花，老夫人还给她找事做，许氏心里不服气，又不敢同谢老夫人呛声，只好接过经书。
训过几个媳妇，老夫人便让众人退下，吩咐吴管家，“待国公爷下朝回来，让他来一趟。”
“是，老夫人。”
从宫中回来，谢栩沉着脸下了马车，门房顿觉不妙，不敢迎上前，而是先进门知会吴管家。
吴管家一听说谢栩回来了，立马出府相迎，“国公爷，老夫人找。”
谢栩压下心中不快，“嗯”了一声，往谢老夫人屋子里去了。
每次谢栩在朝中不顺，便会把不快写在脸上，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见儿子脸色不对，担心道：“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泽儿他——”
谢栩只好把朝中的事说了，说完忍不住骂道：“那逆子什么都招了，受不住刑招了便罢了，还把赵家那小子做过的混账事抖了出来，今日赵宰辅在朝中对我发难，下朝后扬言不会放过谢家，等那逆子出来，看我不打死那逆子！”
谢老夫人听完，对孙子的行为不予评价，反倒责怪谢栩，“倘若五年前你选了三皇子，我老婆子还能拉下我这张老脸，进宫求皇后出面把泽儿救出来，如今你站了四皇子，又把赵家给得罪了......”
不等老夫人说完，谢栩出声打断，“母亲与皇后虽有一层表姑侄的关系在，可这些年也渐渐疏远了，且皇后早已失了圣心，三皇子在朝中的呼声也远不及四皇子，我站四皇子，也是为了谢家的将来考虑。”
谢栩背着手走来走去。
他想过改站三皇子，四皇子那边又不好交代。
也想过舔着脸亲自去赵家赔罪，可赵鸿那老匹夫视子如命，去一趟少不了要沾一身脏水回来。
可不管采用那个法子，都会得罪其中一方。
今儿皇后还特地派人来敲打谢家。
谢家既上了四皇子这艘船，便轻易下不得了。
谢栩停下来，看着谢老夫人，“赵家是淑妃的母家，将来四皇子登基，赵家必是从龙之臣，届时谢家无论如何都会被赵家压一头，时日一长，谢家定要遭四皇子厌弃……如今最重要的是平息赵家的怒火。”
这便是先前谢栩为何想与赵家联姻的理由了。
赵家的财力还是其次，赵家是皇亲国戚，与赵家打好了关系，日后谢家在朝中也就多一重保障。
谢栩的考虑不无道理，但谢老夫人觉得儿子太过钻牛角尖。
她缓缓说道：“下个月皇子选妃，只要鸾丫头入选，赵家就是要对付谢家，也得顾及四皇子的颜面，我儿过于忋人忧天了。”
谢老夫人庆幸的就是赵家没生到女儿，否则就算谢家有先皇的密旨，四皇子执意与赵家亲上加亲，也不过是今上一道圣旨的事。
谢栩还是心神不宁，他眼皮子跳的厉害，总觉得下个月皇子选妃会出什么意外。
相视沉默须臾，谢老夫人扶着额头，摆手赶人，“好了，先去把泽儿接回来吧，旁的事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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