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看明爽面如死灰的模样就大致猜出来了刚才发生的事其中一二。
她感觉气愤，却也悲凉。
明爽却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木木，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坏了，简直是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了？”
林木木怕她多想，而明爽现在这自暴自弃的样子她看了就觉得心疼难过，她立刻摇头：“谁说的，你最好了，谁都比不过你！”
“可我的确是个坏人，”她说，“我当时的确是造谣说了你很多坏话，因为周翰林喜欢你而不喜欢我的原因，我有一段时间，几乎是恨你的，恨你恨到了骨子里。”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林木木现在也不清楚，总觉得好像就在昨天，昨天明爽苏明秀和苏术钟楚还有她还在大排档里拼酒吃烧烤，可今天却又是分道扬镳走到如今的这一地步。
可悲可悲。
却也是太过可怜。
她说：“我不怪你，我们谁都不怪你，苏明秀和苏术前两天还过来看你了，不过当时你还在睡觉，他们就没吵醒你。我们三个还约定好了，等你醒了身体好了就再拉着你去大排档撸串喝酒的。”
明爽想了想觉得难过。
思忖半晌也不过是摇头叹息，半晌说：“那是我想的事了，不过存在于我想不想了，你们都会有新的生活遇到新的朋友，像我这种恶人……”
恶人？
林木木五味杂陈。
到底什么才能被称呼为恶人？
这世界上好像恶人的确太多，又好像每个人都是恶人，因为情爱因为利益，或者地位或者人心，而导致总是有许多东西不能使人如愿以偿。
就会让人难过。
林木木没说话，她盯着明爽看了很久，明爽就一直转着头，看着别处的风景看了很长时间。
云允儿看着坐在她对面不知所云的周翰林，他是在她对面，可心却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在她看不到也去不到的地方。
这样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越来越难受。
云允儿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的位置怎么会在现在这么悲哀？
想了想，她突然说：“周翰林啊，你是不是最近特别的累？”
周翰林怔了怔，虽然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却还是装模作样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嗯，可能是吧，毕竟最近有点累，因为公司事太多了。”
怕不是公司而是心事。
云允儿轻笑着递给他一杯水：“你喝点水歇会吧，等着我挂完了这瓶点滴，你就回去歇歇吧。”
“好。”他求之不得。
周翰林喝了没过太长时间就感觉到了困意，刚开始是一缕两缕，后来就是铺天盖地。
瞌睡虫席卷神经。
撕扯着痛楚和疲倦，让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确定了他睡着了，云允儿才抬眼去看推门进来的男人，歪着头轻笑：“你还是来的很准时嘛。”
戚明风一身黑色风衣，脖颈处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
非黑即白，很亮眼的颜色。
他看了看周翰林，确定他是的确昏睡过去了，这才淡淡的拍了拍手：“的确要我做？”
“当然。”
“你不知道吗？”戚明风倒是现在有所顾忌了，“周翰林和秦闵最近一直在调查我，因为他们怀疑是我对付了周家林家，如今你就这么把周翰林推给我，如果我让他不小心出了点什么意外的话……”
云允儿皱了皱眉像是被提醒后终于记起来了这个问题。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你会让他出事吗？”
当然不会。
云允儿在他的眼睛里就猜到了这一点。
笃定似的。
又说，“我不是个恶人，却也不代表我是个好人，虽然我不是很干净，但是也想要一段干净的爱情。”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支录音笔。
放在桌子上。
“周翰林带着这支录音笔去见了明爽，虽然他说的话非常狠戾决绝，可是我不是个傻子，很明白也很清楚就能听出来他话音里的颤抖，但是，我猜明爽应该不知到，她应该是当真了的。”
录音里清清楚楚的二人对话。
戚明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啧啧的叹息了声：“谁让我跟你颇有渊源，也为了不让木木继续为他们两个人的事而忧心，那我还是做了这件事吧。”
他说：“这个恶人，你不愿意做，周翰林也不愿意，明爽更不愿意。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恶人的，因为如果只有善人，那世界就不完整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恶人就让我来做。”
周翰林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和选择。
就是不相信明爽。
结果……
他下一次见到明爽的时候却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那是在太平间。
她很安静地躺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都随着她闭上眼睛的那时间一起死了。看上去的确像是死了，因为太像了，像的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爽睡着的时候一直很恬然安静的，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的，后来他们分分合合虽然他说了会永远和她在一起，但是她还是终日惶恐，不可终日。
她像只刺猬。
畏惧这个担心那个。
很多晚上她都是被噩梦惊醒的。
周翰林放平了呼吸，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慢慢走近，走到明爽跟前，俯视着她，想确认这是不是一个蹩脚至极的恶作剧。
不是。
他没摸到她的心跳也没察觉到她的体温。
碰到的地方都是冰凉的。
周翰林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握着一朵白玫瑰，美丽异常却也一丝生机都没有。他轻轻地将手中握着的白玫瑰放在明爽枕边。想了想，犹豫要不要放在她手心或者握握她的手，但最后还是算了。
他不敢了。
毕竟她不希望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出了那件事而跑去和明爽理论要她道歉的时候，她是那么说的。
没有声嘶力竭，淡定的很，仿佛波澜不惊。
虽然是他一直希望她这样的。
可是如果真的波澜不惊了，倒是他要去心慌了。
周翰林哑然失笑，似是透着眼前几乎透明一般的玫瑰花瓣看到了过去场景，他曲起食指在明爽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声音很清脆，像他早上叫她去起床的时候的场景。
“乖，你还要继续睡啊？”
没人回应。
他只有叹气，“真是个赖床鬼，要是我不叫你你得睡到什么时候啊。”
周翰林这时候才看到她脖子上有一道疤。
血擦干净了。
但是伤疤却还在。
周翰林感觉到自己眼前似乎猛了一层水雾，他伸手擦了擦眼睛，试图让世界再度恢复光明干净，可是眼前的一切却一直是隔着水雾的，擦不干净了。
他最后，颤着手拿出创可贴仔细地贴在明爽脖子的那道深深的伤口上。
太小了，盖不住。
“好像太小了……算了算了，我应该给你裹上一层纱布的，然后给你好好的包扎起来，让你稳稳当当的，美美的，另外这创口贴也忒难看了……”
旁边的护工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角落里，推开盯了周翰林一阵，这时候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嘲笑着勾起唇角，直接冷冷的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太平间有些冷。周翰林紧了紧棉衣，忽然想起昨天他过来的场景画面。
他进了电梯，按下四楼，抬头望见电梯顶的通风口，上面密密麻麻的阳光被层层纱网绑缚着隔绝着，透着种种而再次进来的阳光就带着清冷的风。
不温暖了。
就像他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他能透过镜子，别人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到自己眼底的温柔如春望见他骨子里的污浊不堪。
因为他本就是不堪的人啊。
周翰林也住了院。
那个护工来照顾他。
一日一日，他坐在院子里也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就是固执的坐在躺椅上，看着远处，目无焦距。
又是在一个阳光适宜的午后，他依旧坐在自己的躺椅上，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落在他手心里的落叶，有从他头顶树的缝隙间漏下来的阳光泄了他一身。
却打不到他身上。
只停留在他身边。
他周身还是阴冷异常的。
像是再多的温暖也进不去。
护工远远地看见了他，端着他今天的午饭，绕过落了一地的落叶，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过去。
在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发现了护工，护工是个女人，年纪不大，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笑起来的时候还会有两个酒窝，特别的可爱。不过她不待见周翰林，可能是出于明爽的原因，她特别的不待见他。
周翰林乜斜着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就又被一只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鸟带走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草坪上。
护工心里微微一惊。
好像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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