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阿琰，救救我
“你怕我？”
段卿仰头看着突然起身的明琰，眼神竟然是天真无邪的。
“我只是觉得恶心。”
明琰冲翁兮招了一下手，翁兮会意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就要离开。
“阿琰！”段卿叫住了他，“你今天晚上过来不就是为了苏倾尔吗？听我讲完故事就要走了吗？”
明琰头也不回地冷声道：“证据我们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就不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对警察说。”
段卿先是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听懂明琰的话，然后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慌张失措地带翻了面前茶几上的茶杯，茶杯滚落地毯发出沉闷的响声，段卿跌跌撞撞地冲到明琰面前拦住他。
“你什么意思？”
明琰对着她笑了一下：“你不是觉得警察没有证据，这脏水是一定要泼在倾尔头上吗？所以今天晚上我和翁兮过来找证据。”
段卿精神一振，想起今天晚上有些反常的翁兮，他右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掏出了一支录音笔。
“不，阿琰，你不能把它交给警察。”段卿说着就要扑过来抢，翁兮急忙向后躲了一下，段卿是孕妇，万一争抢中发生点什么，明琰心里也不好过。
段卿一击未中，她身子沉重也远远比不上两个身形矫健的成年男子，心灰意冷也没有再次尝试，而是缓缓扶着墙坐了下来。“阿琰，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都是为了你。我全部都是为了你……”段卿低低说着，然后失控地哭了起来，“你说我恶心，但是如果我不怕爬得高一点，我不心狠一点，被踩下去的就是我！如果我不成名不成腕，阿琰你老实告诉我，你会瞧我一眼吗？”
这个问题明琰从来没有想过，他认识段卿的时候，她已经是光彩照人的新晋影后，大受追捧。
“也许不会，但是即便是你星光熠熠，你看到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想起往事，明琰只觉得一切都遥远的好像几百年前一样沧桑。
段卿仰起脸，一脸清泪，悲痛欲绝，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她吐着血说出来的：“那是因为我先遇到了明珏，我当时已经和明珏订婚了，难道要我告诉明珏，我得和他分手，我爱上了他的弟弟吗？我能说吗？你会让我说吗？”
明琰被噎了一下，他的确不会。“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明珏那么爱我，我怎么能狠心伤害他。可是，我的心它不属于明珏，我控制不了它，我一直苦苦压抑着，以为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结果明珏他死了，我又自由了！”段卿的两眼泛着奇异的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不正常，“所以我想，也许你还爱我，我们还有可能，虽然我们有叔嫂的名分，但是我相信真爱不在乎这些。”
“够了！”明琰突然出声打断段卿，“爱不能成为你伤害倾尔的理由，我可以容忍你做很多事情，但是唯独这件事，谁碰，谁就要付出代价！”
说完，明琰看也不看段卿就要走。
“明琰！”
段卿忽然凄厉地一叫，那声音太凄厉，宛如地府里传出的鬼叫，明琰顿住脚步，就听到段卿对他说：“你把我交给警察，是想要了我的命吗？”头也不回，明琰淡淡说：“你是孕妇，法律会给予特殊照顾的，你以后可以在监狱里慢慢改过自新。”
他已经彻底认清了段卿，当年青涩的暗恋在今晚终于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他对她起于暗恋，终于爱上甄清澜，最后死于段卿病态的疯狂。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阿琰，阿琰，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肚子里还有你哥的骨肉，你忍心看着他出生在监狱，一辈子兽人指指点点吗？”
段卿突然扶着墙站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他面前拦住他。
明琰厌烦地闭上眼：“我明家的子孙，没有人敢指指点点，你放心好了。”
身后的翁兮悄然出声：“先生。”明琰闻言睁开眼睛，就看到原本还在求情的段卿抱着肚子满脸痛苦五官都扭曲变形了，豆大的冷汗冒出来，沿着她瞬间惨白的脸滚落下来，段卿长着嘴像条濒死的鱼，只能吐出空气来。
“怎么回事？赶紧叫医生！”
明琰疾走过去，正好接住段卿瘫下来的身体，她呼呼喘着粗气，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十指死死地抓着明琰的手指，气力大到几乎可以把明琰的手指掰断。
“阿琰，求……求你。”
明琰眼看着一大滩血迹从段卿身下涌出来，很快把段卿银白色的绸缎睡裙染得殷红似火，段卿的体温急速地下跌，冻得嘴唇发白，浑身发抖，她死死攥着明琰的手指，就好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这是……怎么了？”段卿因为失血过多，双眼失神，有点空茫的看着明琰的方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明琰一边催促翁兮快点，一边冷静下来安抚段卿让她不要担心。
段卿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热泪就控制不住地涌出来：“阿琰，我求……求你，救救，救救我……我的孩子，他，他也是你大哥……大哥的孩子啊。”
明琰咬着唇，他当然也想救他未出世的侄子，但是段卿自己看不到，他却看得清清楚楚，段卿身体里涌出的血有多么的多，好像要把她自己全身的血都流干一样。
“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段卿死死攥住他的手指：“我不要你竭尽全力，我……我要你必须救他！”
说完，她眼前发黑，软倒进明琰怀里粗粗地喘气。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明琰冲翁兮喊了一声，翁兮也十分焦急，两人几乎是度日如年，短短两分钟，感觉像是过了几个小时一样。
“段卿，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
已经半昏迷的段卿听到明琰叫她，虚弱地笑了笑，她现在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全身的热量在飞速流逝，只有抱着她的明琰是温暖的。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该多好，”她叹息，“如果一切能重头再来该多好，阿琰……”
段卿举起手想默默面前模糊的人影，手伸到中途就没有一丝力气地垂了下去，明琰心里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去握住她的手。
已经知道了自己爱谁，没有必要施舍这一时半刻的温暖。
“是我配不上你，”段卿无力地笑了，“落到这个地步，是我……是我……咎由自取……如果，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公墓里，我……斗了一辈子，累了。”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段卿喃喃低语最终到没有声音。
“如果你爱我，……那，该有多好。”
一行热泪从她眼角滑落，跌进明琰抱着她的怀里，明琰心里难免一痛，时过境迁，只能说他们相逢本就是个错误，后来的一切不过是段卿妄图回天的错上加错。
走到了末路，段卿才知道自己错了。
“先生，救护车来了！”
出去看看情况的翁兮猛地推开门，看到明琰抱着已经悄无声息的段卿就是一愣，明琰反应比他快，立即抱着人上了救护车，一路疾驰赶到了医院。
明琰和翁兮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进去之前医生就说了，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大人也要看她的情况。
经过一夜的折腾，两人都只觉得万分疲惫。
“先生，要不然您先回家吧，苏小姐还不知道您回老宅了。”翁兮看明琰一身血迹又想了想，“要不然先回老宅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万一吓着苏小姐。”
明琰疲惫地点了点头，一身血迹的确不宜直接回家去，苏倾尔现在也是惊弓之鸟，经不起惊吓。
正想着，苏倾尔的电话就过来了。
“明琰，你到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家里。”苏倾尔半夜醒来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顿时觉得有些害怕，新闻里肖玥的惨状历历在目，她无法安然入眠。
明琰按了按额角：“我在医院，段……我大嫂出了点意外，流产了，我和翁兮在医院里等结果。”
“严重吗？有生命危险吗？”
苏倾尔一下子就清醒了，翻身坐了起来：“那你别回来了，在医院里陪着段卿姐吧，我再眯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再过去。”
明琰犹豫了一下，但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在苏倾尔眼里段卿还是那个高贵优雅的大嫂，她身为他的恋人，对外公布的婚约对象，来看看她也是理所应当。
“那你到时候小心一点，或者叫上官岚一起过来也行。”明琰报出医院的地址，挂断了电话。
翁兮看着他：“先生，你不准备把段卿的事情告诉苏小姐吗？”
“暂时还是不要，倾尔最近太累了，如果告诉她这全部都是段卿一手策划的，她势必会追问我原因，我还没有想好把这段前因后果告诉她。她只知道前面有甄清澜，还不知道甄清澜前面还有段卿，如果贸然告诉她，我怕她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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