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后,崔氏望谢书淮成婚心思也淡了很多。
而是把希望寄托在运姐儿身上。
十四岁的运姐儿已出落得明艳动人。
她也看出来了,陈夫子家中的小公子,对运姐儿极为上心。
凡是好的,都记挂着运儿。
尧哥儿他十四岁就中了举人,比谢书淮那时还要年轻不少。
家世又好,日后是个有出息的儿郎。
陈夫子和孟府的二老也没反对。
他们也对运儿满意。
尤其是孟老夫人,时常给运儿送东西到府上。
带她去参加宫中宴会。
运姐儿这些年学的女红和管家之事,都不用崔氏操心。
孟夫人早派嬷嬷在身边教导了。
再则崔氏也不想逼迫谢书淮了,他心里的苦,只有她这个当娘的明白。
谢书淮在职场太过顺遂,也遭到不少人眼红。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数他的上卿大人中书侍郎肖大人,看不顺眼谢书淮。
他仗着国舅的身份,女儿肖淑妃也得宠,时常利用公务之便欺负谢书淮。
谢书淮不动声色应付着。
直到有一日,他公务失职,忘记勾签了当日重要的诏令时。
皇上问起罪责。
中书侍郎又想故技重施,想把这责任推给谢书淮。
不想,谢书淮此次非但没有配合顶包,反而用清楚的时间线和诏令的流程,把此事的责任梳理得清清楚楚。
中书侍郎的失职,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明白白。
皇上大怒,也不管他是什么国舅。
当即将萧大人连降两级,成为中书主事,屈居于谢书淮之下。
而一边善于独善其身的中书令大人,也因督查不严也从正一品降到三品中书侍郎。
中书省的中书令则由之前的户部侍郎裘大人担任。
仁辉帝无缝衔接把他的心腹之人,趁机调任到重要岗位。
一个萝卜一个坑,可在坑里不省人事的人。
天子是不会留的,他早就想对中书省做调整了。
都是一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动不动就拿先皇做挡箭牌。
实则就是怕皇上的新政触犯到他们的利益。
正好仁辉帝,就从他那能力不足的国舅开始动手。
谢书淮看出了皇上的用意,他搭个戏台配合就是。
此次事情后,也无人敢在谢书淮背后,打他的主意了。
次年,闵家小公子在贡院作弊被发现。
不但取消了他的科考资格,今生都无缘仕途。
闵家小公子受不了打击,当日自缢在客舍。
闵家生意也因此受创,闵家老爷也一病不起。
闵家大公子闵折远心生烦闷,借酒消愁却不慎打翻蜡烛,把自己烧死在房中。
最后把闵家大院烧得只剩几间破屋。
谢书淮听到雷啸来禀报时,整个人犹如隐在冰冷的黑雾之中,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那寒意好似能冻结周围的一切,唯有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他冷声问道:“如何葬的?”
雷啸如实回道:“属下按大人的吩咐,挖出他的尸骨,扔于荒野,被野狗咬扯。”
谢书淮听后,好似还不足以泄下他心头的恨意。
挥退雷啸后,缓缓走到梅瓶边,神色颓废道:“你听到了?”
回答他的只有,微微扬起的帷幔。
光阴如梭,连谢书淮自己都记不清林玉禾离开他多久了。
每日心口空落落时,他便把梅瓶牢牢地抱在怀中。
这日,谢书淮下衙后。
崔氏身边的照顾的丫头,来喊谢书淮过去。
说是老家来了客人。
出于礼节,他便去了趟崔氏的院子。
看到他回来,崔氏忙把身边人引荐给谢书淮,“淮儿,这是你的李家妹妹,云萝。”
谢书淮已不记得此人了,只见崔氏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姑娘。
她脑袋低垂着,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她看谢书淮本人神色冷漠,也不敢多言,只是给谢书淮屈膝施了个礼。
“妾身,见过大人。”
谢书淮也没多看,只是抬了抬手,客气道:“不必多礼。”
见是个女子,他也不便多留。
转身就走,人还没到院子,崔氏就追了出来。
自己的儿子,崔氏太了解了。
从他方才的表情来看,他就不想留人在府上。
往日崔氏请了不少姑娘来,谢书淮次日就会让甑氏找各种由头把人赶走。
只怕他对这个老家的客人,并没多少印象,也会像往日其他的女眷那样打发。
“淮儿,她也可怜,因这几年没有生育,就遭夫家休弃。”
“在外租了个院子,她一个弱女子也没依靠。”
“今日也是巧合撞到的,我们宅院大,娘想让她搬过来陪陪我可好?”
谢书淮沉默片刻,想到自己每日回来也晚。
不会与她碰面。
看自己娘亲坚持,就答应了崔氏。
让她住了下来。
也是这一住,她的温柔贤惠,对运儿也用心。
让崔氏又萌生出了,让谢书淮成婚的打算。
每每谢书淮晚归时,崔氏总会让李云萝送参汤到他书房。
她也不多待,放下就走。
谢书淮便让甄氏转告,他不喜旁人去他书房。
李云萝也听了进去,接下来一段时日,都不再去谢书淮的院子。
后来崔氏生病,看她又忙前忙后照料。
谢书淮才歇了,赶她出谢府的想法。
这日,还没到下衙的时候,泰和便急急忙忙赶来,走近他身边小声道:“少爷,那道长又来了。”
“夫人听那道长的,又要收……”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谢书淮一阵风似的,冲出衙房。
赶到自己书房中时,角落的梅瓶又不见了。
谢书淮疯了似的冲出院子,在小厮的带领下,在一处的山头才找到他。
谢书淮二话没说,一掌袭向道长的背心,道长牢牢挨了一掌,却并没出手还击。
谢书淮心口大痛,怒道:“还我梅瓶来。”
“你为何要屡屡来逼我。”
“我与你有何冤仇,连这点奢望都不愿给我留。”
道长五六十多岁的样子道骨仙风,手执一把拂尘。
态度虔诚道:“施主,不是平道逼迫于你。”
“人生短短几十载,你能留她多久。”
“若是施主寿终正寝,且有再世为人的机会。”
“她只能眼睁睁看你离她而去,魂飞魄散的只有她。”
“她性子良善,并未害人,现在还有机会投胎做人。”
“放手吧,让她自愿离开你。”
谢书淮脚步踉跄,锥心之痛的再次袭来,他痛苦道:“不,不,我不想她走。”
“我也不要她魂飞魄散,我都不想。”
“我只想她留在我身边。”
道长看他如此悲痛,不得不道出缘由,“只因她头七之前,沾染了你身上太多的气息,所以她的魂魄才能留在你身边。”
“她是被人扼死的,黑白交替之时,都会重复着扼喉的痛苦,无法解脱。”
“唯有转世,才能让她结束这种痛苦。”
听到这道长说得分毫不差,字字诛心谢书淮心如刀割。
哽咽道:“为何她死了,都不能肯放过她。”
“若是能,我宁愿替她受这些罪。”
道长把拂尘一扬,笃定道:“你替不了,世间因果自有定数。你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对她来说也是种折磨。”
“何不在她尚且能投胎转世之前放她离去。”
“她一心守着你,难道你要让她灰飞烟灭吗?”
“她一心想着你,晚上势必想方设法回来你身边。”
“你自己逼她放手吧。”
道长说完便扬长而去。
谢书淮失魂落魄整个人靠在一棵树干上,心中的痛无法宣泄,身子无力慢慢滑落到地。
他心有不甘,十指在地上抓出深深的一道道印子,想到道长忠告,早已泪流满面,痛哭失声道:“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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