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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魂沈笑,交出你的配剑和剑魂徽章!”
侍臣步伏冷漠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比尔马克帝国学院的广场上。()
/剑魂被剥夺头衔已是莫大的羞辱,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宣布罪行更是难堪至极。然而这一瞬间,沈笑却感到如释负重,为了保护同胞,保卫国家,捍卫荣誉,他承担了太多与之义务不相符的责任,整天,整月,整年,不眠不休地和暗黑精灵、魔族和兽族厮杀,身上总是溅满战友的鲜血,身边总是堆满面容被毁的模糊不清,肢体残缺的不全的战友尸体。
无头的尸体,四散的人体器官,断为两截仍在向他招手战友的垂死瞬间,地狱般的画面常常使他从噩梦中惊醒,令他疲惫不堪。
随着枢密院解职命令的下达,这炼狱般的恐怖生活就会解脱,终于不用再承担超出身体负荷的重任。
这一刻,沈笑出奇地镇静,他自己都很惊讶,好像记忆中的自己从来都没这么淡定过。他又想起那一天在国王大厅里的自己。
“阿拉德大陆上,诸多王国相互复仇,杀戮了几百年,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是时候放下相向的刀剑、仇恨和分歧,我希望天空王国联合雪山王国与暗影王国和巨兽王国造成势力平衡,给阿拉德大陆带来永久的和平。”
被押解到比尔马克帝国学院之前,金碧辉煌的国王大厅里,沈笑这样对天空王国的夏克理国王说。
这一提议立刻被天空王国那些整天高高在上,却无所事事的贵族和将军们认为是背叛,是投降,是对天空王国国家力量的轻视和侮辱!
一瞬间沈笑由一个保卫边境被称颂褒扬的英雄,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即使不依靠其他盟友的协助,我们也有能力打败暗影王国,压倒性地胜利。”
“暗影王国正在崛起……”沈笑据理反驳,但他按下了另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虽然还是最强大的国家,但天空王国正在衰落。”
“小小的一个剑魂级别的鬼剑士,竟敢对国王指手画脚,我们的目标是征服整个阿拉德大陆!”
“英明的国王陛下,千万不要听信这个小人的谗言。他一定是接受了雪山王国女王的贿赂。”
实际上,没有了战争,那些将军们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只能放弃指挥千军万马征战杀伐的权力,卸甲归田,顿时失去鲜花掌声欢呼拥戴;而没有了战争动乱,贵族和商人们不再能利用动乱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还有什么能比战争,流血,纷争,动乱,掠夺赚钱更快呢?所以自己才会被剥夺剑魂的头衔,放逐到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学院,流放磨练受苦边缘化。
战端骤起,人头落地,那些死去的同胞战友和平民百姓只不过是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炮灰,贪婪和**的本性,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灵魂能够阻止。
站在比尔马克帝国学院的巨大广场上,千百人的注视中,被命令交出不仅是自己的光剑和徽章,也随之交出了为之奋斗多年的光荣与梦想,直到这一刻,沈笑才意识到曾经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但他并不后悔。
就在沈笑解下佩剑和徽章,要将它们交上去的时候,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学院广场大门却传来了隆隆的打杀声,一团黑云突然出现在学院的南门,广场众人惊讶万分,但是在他们的视线里没有敌人的影子,帝国学院的南门只是笼罩在一团黑云之中。
黑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犹如末日降临。
“黑云怎么会这么低,跑到地面上?”
灵熙好奇地问。
“别开玩笑了,你们谁见过黑云跑到地上?”
杜兰,夏尔丹和其他人纷纷抬头看天,日头高高挂在中天,阳光明媚耀眼,碧蓝的天空之中不远处,停着三两朵棉花团一样蓬松白云,其他并无异样。
“那不是黑云!”
神情严峻的沈笑,向周围正抬头看天不明所以的少男少女们悠悠地说道。学员们的视线立刻都转移到沈笑身上,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暗黑精灵们终年生活在地下城,他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在黑暗中行动自如,换句话说,如果他们要到地表活动,就得戴着斗篷或面纱,否则阳光就会灼伤他们的双眼,可是戴着斗篷或面纱会阻碍行动,让身体的动作变得迟缓,因此,暗黑精灵在地表战斗时,他们的魔法师会升起遮蔽阳光的烟幕,这样,他们就能像在地下城一样灵活自如的战斗。如果你看见了某处地面的笼罩黑云,那就意味着暗黑精灵的出现。”
一众学员用夸张的表情听着沈笑的解释,黑云停留在南门,有人惊叹不可思议,有人还是将信将疑。
“天方夜谭!这么说,我们被暗黑精灵攻击了么?”
哈里尔忘了刚刚和杜兰起过争执,小声地在杜兰耳边问。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都被剥夺了剑魂的头衔,他的话,也不一定能相信。”
“卡文团长,那团黑云必定是暗夜精灵制造的魔法屏障无疑,这么大的范围,至少是一个军团。我们最好主动进攻。”沈笑站到卡文团长高头大马下,牵住缰绳,用几乎哀求的口气提醒皇家军团团长卡文,希望他能早作决断!指挥皇家军团和无名军团的两百精锐,以及这几百年轻学员做好战斗准备。给偷袭的暗影精灵一个措手不及的攻击,夺取战斗的主动权。
卡文团长不置可否,沈笑再次提议道。
“或者赶快组织防御,打他们一次出其不意的伏击,不然暗黑精灵突破学院的大门攻进来的话,就来不及了。”
高傲的卡文一直仰着头,对沈笑的种种请求视而不见,在梨落公主面前,他怎么可能听取一个被放逐的剑魂的建言。
“这个被放逐的剑魂疯了吧,胡言乱语。”卡文团长的副官,一个从未见过暗影精灵的剑豪嚷嚷道。
“是啊,他在危言耸听。洛兰城的比尔马克帝国学院距离暗影王国数百公里,而且中间还隔着数个要塞,暗影精灵们怎么可能轻易的进入我们的国境。”
李奥也加入了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是实际上他在发抖,他小时候听奶妈说过,暗黑精灵杀人时冷酷和无情,喜欢砍下敌人的头颅,刺穿心脏或者将人劈成两截等等。
沈笑又把视线转向秦深团长,秦深把沈笑拉到一边。
“紧急情况下,身为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天空王国梨落公主的特殊身份,可以命令调动此地所有的军队,可惜的是梨落公主不曾有过指挥打仗的经验。皇家军团团长卡文是这里拥有最高军衔的人,即使同样身为团长的我也要低一个级别,军事行动时必须听从卡文的指挥调度。”
秦深内疚地拍拍沈笑。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就像以往其他无数次战斗那样,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可是现在我们都无能为力。”
郁蓝,灵熙和夏尔丹,也都紧盯着那朵渐渐靠近的黑云,想要搞清楚远方那一片灰色的朦胧的烟雾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可他们看到剑魂沈笑,即使自己被剥夺剑魂头衔都不曾有这样的表情,但黑云的出现让他变得焦躁不安,他们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卡文团长,下令吧!必须立刻行动!否则面对一个暗影军团,我们都要葬身此地。”沈笑冲着皇家军团卡文团长大喊道。
“注意你的口气,你已经被剥夺了剑魂头衔,现在你是在对皇家军团的团长说话,回到原地,做好你自己的事,剑士沈笑!”
面对卡文的高傲狂妄,无知者的愚蠢猜疑,那些刺耳的嘲讽,警告被视为儿戏的议论,沈笑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死亡的传闻总是引人哂笑,只有当冰冷利剑刺穿心脏,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刺骨之寒,这些人才会后悔。可是,死了的人后悔有什么用?
“日月失明,黑暗将至!拿好武器,准备战斗。”沈笑喃喃自语。
当年的老兵总是在沈笑耳边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他也像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一样不以为然,但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残酷无情的战斗,死亡一次次逼近,他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日月失明,黑暗将至!拿好武器,准备战斗。”冲着毫无警觉的人群,沈笑大喊道。
“把这个罪犯拖下去,拖到那些年轻人的后面,如果他再不老实,就堵上他的嘴!”卡文团长下令道。
梨落公主疾步走到沈笑身前,拦住两个兵士。
“卡文团长你不能这么做,至少,你应该派人去看看那黑云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如果剑士沈笑预言的没错,应该还他一个公道。如果他无理取闹,再施惩罚也不迟。”
心爱的女人,一心想要据为己有的女人,居然袒护一个有叛国嫌疑被放逐的罪犯!卡文团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对沈笑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层。
“先放开他。副官,派个人去南门探个究竟,立即回报。”
“是,团长大人。”
副官领命,策马而去。
公主回到侍卫们中间,卡文冷笑着走近沈笑,在他耳边小声道。
“叛国者,你最好祈祷暗影精灵真的来了,叛国会被绞死,在此之前,谎报军情还要再挨一百皮鞭,梨落公主到时候也帮不了你,她也一定很乐意我对一个哗众取宠的骗子执行军法,严肃军纪!”
笃定的沈笑丝毫不惧怕卡文团长的威胁,他唯一担心是这些天真麻木的年轻人,当然也不能责怪他们,暗影精灵的样子他们都不曾见过,更不要说立即和那些嗜血冷酷的族类战斗。
“年轻人,拿好自己的武器,准备战斗,你们可以怀疑我的话。但事实会证明一切,答案终会揭晓。”沈笑像个疯子一样反复叮嘱身边的年轻学员们,尽管他们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却都只是观望,对沈笑声嘶力竭的警告无动于衷,似乎都在等着卡文团长派出的人回来再做决定。
望着这些不知道已经大难临头的人们,沈笑痛苦得想象着接下来可能一边倒的杀戮场景。
黑云越来越近,他无奈地望向远方,天空之城遥不可及,不会有救援,也来不及救援,洛兰小城的居民恐怕不会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帝国学院面临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初夏的天空辽阔蔚蓝,阳光明媚,起伏的丘陵生机盎然,有农人在辛劳耕作,眼光落回身边,身边这群脸庞稍显稚气,充满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就像这个时节原野上等待盛开的花束,遗憾地是,他们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一切这般美好,然而,杀戮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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