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铮趁她发呆，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路过金梅园，香气萦鼻，把山栀的魂魄拉了回来。
她低着头，一蹭一蹭的走。
“皇宫出去容易，想再回来，可能就难了。”
司怀铮的声音依旧平静：“不难。”
山栀有些无语，却又不好反驳。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跟小六关系简单，你认为可以处理好权力关系。但是你的孩子跟小六的孩子，关系不一定简单。”
司怀铮没想到山栀居然会想这么远，莫名有点想笑，开口还是正儿八经：
“自古成王败寇，山栀居然想那么远的事情吗？有时候夺权，不一定要血流成河，如果山栀担心，我们自小好好教导就是了。”
山栀心口一麻：“我们？”
司怀铮装傻，话里话外幽怨，委屈：
“难道，不是我们？山栀不要我了？你让我找别的女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要别的女人！”
山栀有点结结巴巴，“我，我什么时候……那个！哪种要你了？”
司怀铮提醒。“西关的时候，你亲我了。你说我还小，当不得真，我便等着自己长大。除夕夜，我已经十五了，我亲你了，你没有拒绝。”
山栀本能反口就是抗议，“亲额头算什么亲！”
司怀铮一愣，“哦，原来如此。”
低头，迅速朝着她嘴唇一啄。
“这样呢？”
这句话是在半空中飘出来的，因为他被山栀……踹！飞！了！
梅树嘎吱，断了枝丫。
司怀铮就势躺在断枝上，雪地里，无声大笑。
他的师姐啊，都不忍心踹疼了他。
山栀原地绕圈圈，挠了挠头，跑了。
司怀铮有点失落，自己爬起来。
还以为山栀会来拉他。
嗯，他的山栀肯定喜欢他，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多。
他刚走几步，山栀又绕回来了。
气势汹汹。
叉腰质问。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这种想法的。我们那么熟，感情那么好，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不是想岔了！”
司怀铮朝着她走，山栀忍不住退了两步。
司怀铮继续向前，她忍住了，不退！
昂头盯着他！
司怀铮也没再往前，在她面前很乖的回答。
“还记得去西关前，你被验身吗？大师父怕我去闹，让事情不好收场，给我找了本春宫册子，让我自己学习一番。
我细细翻看，大致明白是怎么个事情。
只不过，当时还不算省情事，只单纯觉着，册子上有的动作那么难，定然是跟你一起，才能完成的。
后来深夜一梦，梦里都是你，才明白，册子的妙处。”
山栀听着，脸一寸寸爆红，腿比脑子先动。
又把人踢了出去。
怕引起动静，又不敢大骂。
憋得慌！
把人踢出去还不算，又跟上去踹了两脚！
“流氓！”
山栀踢完司怀铮，斗鸡似的张着两手，彻底走了。
司怀铮躺着，喃喃自语，“你我自小就那么亲近了，生生世世定然要在一起的。”
躺了一会，龇牙咧嘴爬起来，这次，踢痛了。
果然，他还是心急了吗？
可别人十五都有通房了，凭什么他就不能跟山栀说开。
司怀铮走的很慢。
一方面高兴自己撕开了面纱。
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还是太心急。
一会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一会儿又觉得，果然还是太过草率了，说好的慢慢结网呢。
回想起点滴过去，笃定山栀逃不掉。
想起刚才那几脚，又担心得不得了。
万事成竹在胸的司怀铮，开始怀疑自己的节奏了……
-
司怀铮回去宸佑殿。
山栀不在。
没有人会没眼力见的问什么。
司怀铮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长吁短叹，辗转难眠。
他想，他的好师姐大概只有两个去处。
要么躲去了冷宫某角落里。
要么，出宫找师父们去了吧。
-
他猜对了一半，山栀本来是去了冷宫，实在心乱，又从老路线出了宫。
琉璃巷。
茂海和岁椿的门口，山栀呆站了片刻。
她怎么来这里了？
低头，继续踢脚……
吱呀～
门开了。
茂海黑着一张脸，“明知道你师父睡得浅，踢这老半天。”
山栀看到茂海，就想到他几年前就给司怀铮看的玩意。
脸比茂海更黑！
哼！
头一扭，人也不叫，越过他，往里走。
看见正屋烛火亮起，有些动静，知道是岁椿也起来了。
山栀推开门，果然看到岁椿坐在椅子上拢披毯。
山栀进门，想了想，把门一关，茂海被她关在了门外。
岁椿一看，乐了。
“他惹你了？”
山栀没吭声，坐到岁椿旁边。
烛火照亮山栀的脸，红霞飞染，眼眸水润。
岁椿心一跳，那小子说开了？
……
“你半夜来这，一句话不说，打的什么哑谜。”
山栀开始不知道要先说什么，这会儿岁椿先开了口，她决定先告状。
“师父～大师父他！在我们去西关前，就给殿下看那图了！他才多大，就这么着，把人给带歪了！”
岁椿装傻充愣，“什么图？怎么就歪了？”
山栀留着一个侧脸给岁椿，所以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师父戏谑的眼神，还在那解释。
“就是我及笄时，你给我看的册子。司怀铮也看了！”
岁椿恍然，问她：“同一本？”
山栀不可置信回头，睁大双眼对着岁椿，“我怎么知道。”
此时，山栀也终于看到了岁椿脸上藏不住的笑。
蹭的站起来，又别别扭扭自己坐下。
岁椿都没眼看了。
“你别扭个什么劲儿，你不喜欢他？”
“没，没想这个。”
“那就从现在开始，慢慢儿想，不急，他还小。”
山栀好像找到了正确答案，猛点头。“是吧，是吧，您也觉得他还太小，是吧。”
岁椿没有如她所愿，直白的很。
“我是说圆房尚早，谈情爱，不早了。”
山栀脸又红了一度。
岁椿也不逗她了，拉过她的手，颇为感慨。
“你们，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不管是同门，还是夫妻，无非只是个名头，你要问自己，喜欢跟他，长长久久在一起吗？”
山栀喉头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在不安什么？”
山栀心头一哽，怔愣着。
岁椿揭开她的伪装。
“你啊，什么事都放得开，独独关于他，有了几分别扭。”
山栀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别扭，语无伦次狡辩。
“我才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假，做梦似的。我才不要跟人共享一个夫君，可要是提前说明，好像我多稀罕他似的。
老谋深算的狐狸精一个，又说要出宫，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出宫，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他选这条路，以后后悔了赖我，这是要生气的。
而且，万一……万一我不在了，他不是亏大了。”
岁椿听得认真，手也依旧握得紧紧的。
“有些事觉得别扭，也可不用明说，三妻四妾者多，从一而终的也不少。你有本事，不依附他，他若对不住你，你离开他便是。到时候找我们去，你还愁没地方去？
再者，除了我们，你还有祖父，有大伯，有兄弟姐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鬼点子。
如今山家生意做得那么大，你又不缺钱。
不论的凭武力，凭长相，还是钱财，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山栀愣生生被岁椿的话，脑海里闪现出了一堆男模任由她选择的场景。不爽，不爽，激起一身鸡皮。
然后，岁椿倾身，看着她的脸，问她：
“什么叫你不在了？你是身患恶疾，还是又想以身试险？”
山栀突然慎重又轻声问岁椿。
“师父，明儿是正月二十一，对吗？”
岁椿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又清晰的回答了她。
“子时已过，现在已是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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