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六皇子浅聊几句，已经耗费了嘉和帝不少精力。
他对自己当前的身体恐慌不已，却又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生气过，也责罚过太医，甚至迁怒过安王。
已经昭告天下遍寻名医。
剩下的，似乎只能听天命。
他，不想认命。
但也理智提醒自己，该做些准备。
所以，才把立储一事提上日程，这才叫来了六皇子。
“曹吉。”
“奴才在。”
“你说，陈侍读能找到题解吗？”
曹吉走上前，跪在床边，给嘉和帝捏腿，然后才回话。
“皇上何苦思虑这么多，若陈侍读解题不对，又或者六殿下不愿意听，不还有皇上吗。”
嘉和帝闭着眼睛养神。
曹吉捏了一小会，有些心痒，想要知道皇上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司怀铮，可他谨慎惯了，知道这事不能打听。
忍住了。
等到嘉和帝养了一点精神回来，才重新睁开眼睛。
“曹吉，去，把京阳适婚贵女的名册拿来。”
曹吉心又咕咚咕咚，这是要指婚了？
之前张罗这么一件事的，还是废后赵盼。
说是因为三皇子跟四皇子，都还未婚配，又将到了可订婚的年纪，可以提前看看。又说太子侧妃未定，考虑选个太子侧妃。
现如今，只剩下一个三皇子了……
-
宸佑殿，司怀铮很快收到消息。
他没有阴沉。
没有愤怒。
只有委屈，不出意外，也是装的。
他躺在山栀大腿上，山栀倚着榻背软枕。
“山栀～你瞧，一桩桩，一件件，都比我重要。如今终于轮到我了，终于想起我，琢磨要把我放哪儿了。”
山栀沉默，他在演戏，她在内观。
司怀铮捏她手，“山栀～你怎么不理我，你在想什么？”
山栀眼睛一耷，看着这个视角越发大的头，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清淡。“哦……我在想，皇上如果要给你指婚，不知道会选谁，说起来，这京中小姐，我们认识的挺少，不知是哪位国色天香。”
司怀铮所有思绪暂定，全部拢于这个话题。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司怀铮起身，一手跨撑于她腿侧，整个人几乎要罩着她。
“他要我娶妻，你不生气？”
山栀才懒得跟他玩这种猜来试去的戏码，“你又不会听他的。”
司怀铮很无奈，这人怎么这样。
让他又恨又痒。
“我要是有一天，变心了，你会难过吗？”
山栀面色阴阴，凑近他，万般确定的告诉他，她会如何对付负心汉。“那我也变心。”
司怀铮俊脸一笑，满面春光，“我就说，你对我也是真心的。”
山栀被他脸晃到，又因为这个套路脸热，恨恨别开脸。
司怀铮高兴亲了亲送到眼前的侧脸。
不知足，“山栀～亲一个。”
热气全喷在山栀脸上。
山栀往后躲，“走开。”
他把人困在一方小角落，怎么可能走开。
“昨晚欠的，还没亲。”
“谁规定的每天要亲。”
“你说的，那是晚安吻。”
山栀不想提这个，她真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谁让你得寸进尺！”
“那我现在听话，你亲一下，一下就好。”
山栀脸有点发热，又有些生气。
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问来问去的。
直接亲，不才是正确打开方式吗？！
“你是不是……唔……”
…………
*************
……
暖阳在外，沸腾了屋内的人。
一吻过后，位置颠倒。
山栀躺在他怀里，飘飘然，认了命。
果然过来人最懂，师父没骗她。
圆房年纪小了点，其他的却够够的了。
司怀铮下巴，唇角在山栀额上摩摩点点，万般柔情温馨。
“今晚，去一趟寿安宫。”
山栀：……
她找了个什么东西！
氛围转变有些快，但她还能跟上节奏。
万幸，万幸。
司怀铮用嘲讽的语气，夸赞了他的父皇。
“他果然，还是怀疑我了。但事已至此，他总得给小六留几个能用的人。”
山栀不用参考什么这里的史书，只用想想前世接触的东西，听过的故事。这些年发生的事已经算是温和了，没有什么逼宫戏码。这皇宫虽然死了不少人，但也没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现在，皇上其实没什么选择了。
皇上他最好识相点，不要做什么恶心人的事，顺理成章立了小六完事。
不然，她的好师弟，一定还能做出点什么。
“你猜他会怎么做，把你放哪儿？”
司怀铮下巴抵着不动了：“北边。”
-
没了御影卫的寿安宫，再不能阻止司怀铮的进入。
事到如今，太妃哪能安睡。
司怀铮大摇大摆进入内室时，她就醒了。
只不过刚睁眼，下巴被捏开，嘴巴被滴入不明液体。
“放心，只是普通的脱力的药，省得你喊。师嫂说我们功夫高，她东西不多，给的是越来越少了，真是可惜。”
太妃试图动了动手脚，果然疲乏无力。
一双不甘的眼睛看了司怀铮好一会，然后渐渐归于平静，最后将所有仇恨聚于一点。“是你。”
司怀铮脸色也不好看，居高临下看着老太妃：“我并不想杀人，是你先动用了死生利器，要杀六弟。成败已定认输便是，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这么一个老人。可听说你还要让母妃死？”
太妃心底一凛，贤妃的事他都知道了，谁走漏了风声？
“你还能这般听见我的声音，是因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太妃即使知道自己中了药，知道外面安静的过分，依然冷静，她已有不惧生死的淡然。
不过，她也没有闲情，去满足司怀铮的好奇。
去为他答疑解惑。
她偏头，闭上眼睛，便是态度。
司怀铮恍若未见，开口便是一刀。
“如果你不说，我就去问柔嫔，问宋初，问陈文翼。”
司怀铮不知道她最在乎谁，赌罢了。
果然，太妃睫毛颤动。
司怀铮微微一笑，“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对了，父皇为了暂时稳住白将军，还没要太后的命，我还可以去问太后。她应该也知道一些往事。”
太妃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司怀铮没有开玩笑，不是假意威胁，重新看向了他。
“当年洛嫔私会侍卫，入冷宫，离魂散，这一桩桩事情，真相是什么？”
太妃刚想开口，司怀铮抢先补充了态度：
“是真是假，我自会判断，若有疑问，我还会去问别人。也别试图用真相跟我谈条件。知道了，能满足某人的小好奇罢了，不知道，我也不介意这些事被彻底带入棺材。”
小好奇的某人，正在屋顶吹风。
太妃筋骨无力，不能大肆动弹喊叫，低声说话还是清晰的。
她眼角划过泪珠子，嘶哑着用力一喊，声音不大，情绪十足。
“报应！全是报应！
一环一环的报应！
白静妍害我屈家！赵家被灭！
我们害了方洛，你又杀了阿珏。
全都是！一报还一报……”
司怀铮跟山栀，一上一下，一里一外，都小小吃了一惊。
太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满腔的恨。
恨命运弄人。
也恨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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