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程意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意的三言两语让陆宗珣平静的伪装被打破，眼中多了些歇斯底里。
“你告诉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程意，你不能囫囵的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我去猜，我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了。”
“没什么。”程意转身看了一眼金杉，和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
她不认为一个人的包容心可以宽容到原谅杀死心爱的人的凶手。
要么，被杀死的人他根本不爱。
要么，他太爱凶手。
陆宗珣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重要，程意已经不在乎了。
“你叫我程意，想必已经拿到亲子鉴定的结果，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程意灼灼望着他，眼中是遮掩不住的讥讽：“如何？看到我活着，你高兴吗？”
“程意。”
陆宗珣眼睛酸涩，涩的心脏也跟着难受。
几天前他找机会拿了‘程诺’的生物样本和程建国做比对，结果显示他们有亲缘父女关系。
已经不需要别的证据，他笃定所谓程诺就是程意。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他高兴的无以复加，立刻就想去找程意，诉说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爱意。
但是脚刚踏出去，就胆怯地缩了回来。
他不敢。
程意回国，却用了假身份。
她想做什么，陆宗珣有所猜测。
明明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却只能选择附和她的假身份，和她演好这一场戏。
“我以为你不会承认。”陆宗珣此刻的嗓音嘶哑难听，是伤心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他失神喃喃：“你用一个假身份回国，不就是想报复我吗？程意，你的报复结束了吗？”
结束？
真是笑话。
“说我报复，难道我让陆总受到了什么伤害？”
人多眼杂，程意冲蒋正寒点了下头，然后勾了勾手示意陆宗珣跟她走：“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宗珣乖顺的跟在她身后，肩膀下垮，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腰似的，在程意面前根本直不起来。
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程意双手抱胸，漫不经心道：“念念的脾气你应该有所了解，他被那个孩子推进水里欺负，你却不肯让那个孩子受罚…”
“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陆宗珣眉头紧蹙，一眨不眨的看着程意，小心翼翼道：“ 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不好？”
这副妥协的样子让程意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任我随便罚？陆宗珣，你知道我恨金杉，如果真的把那个孩子交给我，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但是没有什么比失去她更令人难以接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程意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来了：“你就这么对你儿子？”
“我说了，我不承认他……”
“念念也是你的孩子。”
“什么？”突如其来的坦白让陆宗珣失神，久久无法回神。
念念和程意长得太像，看年岁也不过三四岁。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念念的身份，可是程意身体难以受孕，再加上出了车祸死里逃生……
陆宗珣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借口。
他只是不敢相信‘念念是你的孩子’这个现实罢了。
“念念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陆宗珣眼眶温热，泪水混着颤抖的声音掉下来。
程意云淡风轻：“当年出车祸的时候我怀了身孕，运气好，坠下山崖的时候被崖边树缓冲了一下，没流产。”
“可是……”陆宗珣仍旧难以相信：“念念真的是我的孩子？”
“是。”
程意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孩子是你的，但永远只会叫蒋正寒爸爸。”
“他不会再喜欢你了，陆宗珣。”
念念那样极端的性格，因为血缘关系而天生亲近陆宗珣。
但也正是因为血缘关系，念念对陆宗珣的要求也极高。
他会因为陆宗珣抱了康康这种小事而生气，面对自己受了欺负，陆宗珣却袒护加害者的事实，念念只会对陆宗珣敬而远之。
“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想清楚来龙去脉之后，陆宗珣彻底崩溃。
“你一次两次让念念对我失望，你根本就不想他认我！程意，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这口黑锅我可不背，陆宗珣，念念就是这样的孩子，他的性格我告诉过你，是你不当回事！那就别怪他讨厌你！”
“如果你提前告诉我念念是我的儿子……”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过猜测吗？！”程意冷笑：“这世界上一模一样的人能有几个？又是多么小的概率才能被蒋正寒找到？一见钟情那样漏洞百出的说辞你都会信？”
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你从看到我的脸那一刻，就该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回来是为了做什么！”
“但是你呢？陆宗珣，你让杀害我的凶手逍遥法外不说，还让她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
“金杉，还有她那个孩子，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不是的…我……”陆宗珣处于崩溃的边缘，辩解的话在嘴边绕了许久，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程意嘲讽的看着他：“陆宗珣，回答我，知道我活着，你高兴吗？”
陆宗珣痴痴望着她，无法适应她的咄咄逼人，更无法接受她的抗拒厌恶。
“四年，一千两百多个日夜，我没有一天不在祈祷你还活着。”
“我生活在愧疚里，生活在思念里，生活在期待里。”
“唯独没有生活在有你的日子里。”
“我想过无数次你回来的场景，可是从未想过你回来时，会拿我当仇人对待。”
“程意。”
“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去做。”
“但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你不能让我失而复得之后，再告诉我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过去的每一天，找到你都是我的精神支柱。”
“可是现在，程意，我找到了你，但我宁愿我已经死了。”
“我宁愿在车祸中死去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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