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听出陈梓铭有点失落，觉得有些稀奇：“怎么，你舍不得顾雪怡的堂妹？”
“放屁！”
陈梓铭想起来就生气：“明明是你想送顾雪怡回来，还骗我说是来滇省旅游的。”
斗嘴归斗嘴，死党之间不会计较太多，何况陈梓铭本就以林放马首是瞻。
没多会，陈梓铭就忘了这茬儿，反而跟林放商量说：“小放，阿渔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过年恐怕连肉都吃不上，回去之前，我想把身上所有钱都留给他们，虽然只有50多，但鸡蛋估计是给小孩补身体的，我吃了过意不去。”
林放点了点头：“要给你就给，反正回程的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我也给老爷子留点，让他们爷孙仨过个好年。”
“你准备给多少？”陈梓铭翻身问道。
林放看着床边桌子上没了拉链的破书包，大咧咧说道：“六百吧。”
陈梓铭愣了一下：“以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会给一千呢。”
“我每个月都给顾雪怡发工资，按说她现在已经不缺钱，至少过年不会缺，给六百就是我的极限了。”
林放裹紧打满补丁的被子：“再说，我今年孝敬爹妈也就一人一千，小林悦也只打算给八百，其他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超过这个标准！”
陈梓铭默默地点头：“你从小就很有原则，不管遇到什么事。”
卧房里安静了会，林放突然想起一件事：“梓铭，睡了没？”
陈梓铭说：“没呢。”
林放咳嗽一声：“我前段时间给家里打电话说，放完假要在南都多待一个星期，等小铃铛放假一起回盐城，但这种借口肯定瞒不过小林悦，回去后要是她问我们这几天在干嘛，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不知道。”
陈梓铭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报复”林放的机会，趁机装腔作势说：“我还要跟林悦姐告状，说你丢下小铃铛不管，还逼着我跟你一起送别的女生回家……”
林放听了，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把钱包摸了出来。
“你拿钱包做什么？”
陈梓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事，你继续。”
林放冷笑道：“老子把你车票撕了，看你怎么回去告状！”
“小陈，我和你开玩笑呢。”
陈梓铭吓得赶紧去拦住林放，真把票撕了，他妈肯定会报警找人的。
林放威胁陈梓铭：“回去知道怎么说了？”
“知道，知道。”
陈梓铭忙不迭点头，甚至还主动分析：“我们想想哪里还有漏洞，林悦姐很聪明的，可别让她发现我们合伙骗她。”
林放心说小林悦聪不聪明我能不知道吗？都要像小铃铛那么好说话，那么相信我，我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第二天早上，林放被门外狗叫声吵醒。
外面天寒地冻地，他还想再赖会床，没想到“咯吱”一声，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伸进来一个小脑袋，居然是阿渔。
“院子里来人了吗，怎么这么吵？”林放问道。
小丫头老实说：“小狗在追鸡。”
林放忍不住笑了笑，这孩子这么憨的吗。
他一边穿衣，一边叫醒陈梓铭，等到林放穿鞋的时候，阿渔又飞快跑出去了。
她对林放和陈梓铭既有些好奇，又有些认生。
好奇是想接近，认生是有些害怕，表现出来后就是这样。
林放走出门，看到顾雪怡正在做早饭，小麦色的方圆脸被灶火映得一片红晕，略微自然弯曲的头发扎成一束，清澈的眼眸被烟雾熏得水波盈盈，不时轻轻捂嘴咳嗽一声。
衣服换成了鼓鼓胀胀的大棉袄，一看就是手工做的，看花色跟阿渔穿的差不多，大概比羽绒服还要暖和。
“起床了呀。”
顾雪怡小声的打了个招呼，她现在感觉很奇怪，林放居然会出现在自己家这边。
林放走过去说道：“不用做太多，我们吃完就走。”
顾雪怡愣了下。
“你们这儿直达南都的火车一礼拜只有一趟，我们要去赶下午的火车，等开学的时候我再来接你。”林放解释说。
“不，不用了……”
顾雪怡不想林放这么辛苦，因为她已经欠林放太多了。
林放摆摆手打断：“票都买好了，难道要浪费掉？”
“喔、喔，那我等你。”
顾雪怡害怕被凶，低着头把饭盛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阿渔的爷爷就坐在小院里，手里拿着一个竹筒抽水烟，吧嗒、吧嗒、吧嗒，浓浓的烟雾遮住了半张脸。
阿渔蹲在老人家旁边，拿一根竹条逗小土狗玩，不时传来天真无邪的笑声。
林放喊陈梓铭出来吃早饭，看到桌子上只有两个碗，陈梓铭好奇地问道：“涛果和阿渔的碗呢，还有顾雪怡怎么不来一起吃？”
“我们不吃完，他们不会吃的，别废话了，赶紧动筷子。”
林放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精神。
顾雪怡烙了两张鸡蛋饼，这种奢侈食品阿渔平时都很少吃到。
陈梓铭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小丫头正悄悄往这边瞅，嘴巴一直在动，估计是在偷偷咽口水。
他再也忍不住，从钱包里把仅剩的53块7毛钱全部掏出来，走到老汉面前说道：“老人家，我第一次来没带礼物，身上只有这点钱，但我以后肯定会再来的，到时候给您买……”
林放心里忍不住发笑，陈梓铭没什么社会经验，最后买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老汉当然不会要陈梓铭的钱，摇着头拒绝了，陈梓铭也很坚持，拿出来的钱说什么也不肯再收回去。
林放几口吃完饭，过去拍了拍陈梓铭肩膀：“把钱给我吧。”
“一定要让老人家收下啊。”
陈梓铭情绪激动之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就是林放愿意拿陈梓铭当兄弟的原因，因为他有一颗别人很难有的赤子之心。
林放把53块7七毛钱拿过来，他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一并放在阿渔左手的口袋里：“想不想让爷爷过年吃肉？”
阿渔点点头。
“想不想给比英买新衣服？”
阿渔又点点头。
“想不想给阿渔自己买新书包、新文具？”
阿渔继续点头。
林放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那就收下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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