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谢老太太呆呆地看向欢言，眼里甚至都不是绝望了，而是不可置信。
她那样的相信欢言，那样的愿意给欢言脸面。
结果，欢言居然是为了刘嬷嬷才做这些事情的？
“欢言……你……”谢老太太无力地开口，这种被背叛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尤其她是谢老太太，这么些年掌管谢府，想来是雷厉风行。
哪个下人不怕她？惧她？
即便是她只给一点的好脸色，下人们都会感激涕零，除去刘嬷嬷，她还真没真心待过哪个下人。
可是现在，她对欢言，已经是非常好了。
甚至于有时候谢老太太都觉自己是在讨好欢言，她本以为欢言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没想到欢言竟然选择了背叛她。
不，也许不是背叛，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欢言计划好的。
“老太太，您对奴婢有恩不假，可奴婢不能做那没有良知的人，刘嬷嬷死的那样冤屈，直至今日，奴婢仍能在梦里见到刘嬷嬷喊冤。”欢言看着谢老太太“您叫奴婢如何忽视这些？”
说罢，她又看向了张禧：“张大人，想必您之前也知道刘嬷嬷的儿子徐勇说刘嬷嬷死有蹊跷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瞧，谢老太太她做了，那便就是有人会知道，奴婢愿意性命担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只求张大人您能彻查此事。”
欢言说完，便开始直直地磕起头来，直到她的额头渗出血丝。
张禧连忙将人扶起来，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谢老太太：“你放心，本官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谢老太太直直地瘫到了地上，任凭脏污的泥土沾上她金贵的衣裙。
“轰隆隆——”一声闷雷响起，恰如此时所有人的心情。
“得了。”张禧开口道“这天看起来是要下雨了，谢老太太，随我走一趟吧。”
谢府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若说之前，谢涯只要回来，谢府就还有翻身的可能，但现在，谢府不仅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很有可能还会连累谢涯。
“真是老天有眼，她霸道了这么些年，也总算是碰上硬钉子了。”二老太太听说了这个消息，笑得十分高兴。
这算是谢泓回来以后她最开心的一天了。
一旁伺候的老嬷嬷不说话，只是端了参汤递过去：“老太太，参汤好了，您喝一些吧。”
这参汤是白芷为了讨二老太太欢心日日亲自炖的，不过二老太太甚少喝。
但为了那点可能性，白芷还是日日都炖，并派人送过来。
二老太太瞧见那参汤就心烦：“日日炖，花的不是府里的银子啊？都说了我不喝了，还要强送过来，说的好听点是孝心，但这不就是逼迫婆母吗！”
二老太太知道王嬷嬷就在门口，是以声音故意说的很大说给王嬷嬷听。
王嬷嬷磕着瓜子，并不理会。
随二老太太说去，反正她和夫人又不会掉块肉。
“拿走拿走！”见老嬷嬷没有动作，二老太太摆手吼道“我都说了不喝了你听不见嘛！”
老嬷嬷没有气恼，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一些：“回老太太的话，老爷交代过，这参汤必须放您跟前半个时辰，若您还是不喝，才许奴婢们拿走。”
二老太太气极，这又是什么时候新加的规矩？
她看着这碗参汤就来气，更不用说要看半个时辰了。
心里有气，二老太太自然不会忍着。
她上前接过参汤，然后重重地往地上一摔：“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不喝参汤，下回再送来，送一次我便砸一次，只要他不心疼他的银子！”
屋外的王嬷嬷听见动静进了屋，看着一地狼藉格外心疼。
之前二老太太不喝的参汤都是送到了她的嘴里的，现在二老太太将这参汤给打碎在地，她都蹭不上一口了。
想到这里，王嬷嬷不禁有些埋怨：“老太太您何必呢？不喝就不喝吧，做出这许多事情来是要干什么？”
“哼。”二老太太看着王嬷嬷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就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王嬷嬷轻笑一声：“我自然是不算什么，我只是提醒一下老太太，您之前就是吃亏于对下人不好，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怎么老太太您就一点记性都部长呢？”
王嬷嬷的话无疑是往二老太太的脸上打了一耳光，二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王嬷嬷打了个哈欠：“奴婢是不是犬不一定，但老太太您绝对算不上什么虎。”
王嬷嬷说完，也不欲再搭理二老太太，只对一旁的老嬷嬷道：“下回老太太要是不喝，你直接端回去就成，哪怕是喂狗呢，也比她砸了的浪费的好。”
老嬷嬷应声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王嬷嬷！”二老太太听了这话怒气中烧“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骂我？！”
王嬷嬷笑着摇头：“老太太可别误会，奴婢啊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有骂您的呢。”
二老太太只觉得自己脑仁疼，她从前怎么没发觉这个王嬷嬷如此的伶牙俐齿？
说出来的话简直是能将她给气死。
王嬷嬷十分满意二老太太的模样，想当初她不就是这样被二老太太当众辱骂的吗？
如今，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她不再逗留，径直离开。
谢泓信任她，二老太太的一应事宜全都交给她打理，也就是说，二老太太现在完全被她拿捏着。
她自然不担心二老太太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你过来。”王嬷嬷到了院子里，随手指了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一怔，走上前去：“嬷嬷有何吩咐？”
王嬷嬷道：“你去找老爷，就说老太太今日将参汤给撒了，还说了些难听的话，问一下老爷的意思。”
王嬷嬷虽是在二老太太面前那样说，却也不敢一点不叫谢泓知道。
她总得去探一下谢泓的口风心里才安稳一些。
小丫头福了福身子，低头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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