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外接了个电话,她听出来是余子蔓,大概是余氏公司出了什么临时事故,余子蔓着急哭泣的声音尤为洪亮,她见他拧着眉,正要挂电话,赶紧上前,轻声说:“爵深马上过来。”
“小染?”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眸光复杂。
她尽量镇定自若,直视他的眼眸,缓缓道:“结果出来我告诉你,子蔓既然叫你哥哥,那就是我的小姑子,你快去吧。”
这番话其实也算是真心,既然嫁给他了,就理应爱屋及乌,善待他的家人,只是最多的,还是有些私心。
霍爵深望着简染的眸光里缓缓溢满感动,他低下头,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浅浅落下一吻,才柔声吩咐道:“待会儿让苏萧送你回去。”
“苏萧送你去公司,你忙你的就好了,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吧。”
见她一脸坚持,他也只好作罢,淡色薄唇轻轻扬起,转身朝医院大门口走。
此时此刻拿着手上的结果单,简染感觉就像五雷轰顶,上面说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她由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被问及月事,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扪心自问,她是喜欢小孩儿,也并不是不想给霍爵深生儿育女,只是这就好像你本无心中奖,却突然中了五百万,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她吩咐了给她检查的医生瞒着真实情况,她现在心里很混乱,暂且先不告诉他吧。
一路上简染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就像一场梦,回到别墅后不知道是怀孕嗜睡的原因,还是昨天根本没睡饱,她躺在床上补了个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霍爵深快下班了。
简染掀开被子起床,刚好琴妈上楼询问晚饭要吃些什么,她抿了抿唇,兴趣缺缺,“琴妈,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再说吧。”
“好,少夫人。”
琴妈看着简染忧心忡忡的模样,想问什么,又神色犹豫地欲言又止,转身下楼。
穿好衣服后下楼,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昨天的报纸,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停车的声音,她随手把报纸一放,起身走出去,刚好看见霍爵深从车上下来。
车门旁的苏萧颔首低眉道:“少夫人。”
简染轻轻应声,霍爵深已经上前拥着她带着往车这边走,待他坐进驾驶座,启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别墅。
开车的男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着急问:“结果怎么样?”
今天处理完余子蔓惹出来的烂摊子,又忙着和她交接,即使焦头烂额间,也总是想着这件事,搞得他心神不宁的。
简染注视着他隐隐期待的眉眼,心里一紧,几经犹豫还是说:“没有。”
说完立马低下头,害怕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想了想还是有些心虚,于是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景物,目光悠远。
看着身旁女人黯然的模样,他开始的期待也被消磨得精光,深邃的双眸望向前方的道路,“没事,还早。”
他只当她是失望,于是又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车子一路开往东郊,两人相继无言,空气些许沉闷,她是心虚愁的,他是失落的。
到了公墓,天色开始擦黑,车子稳稳停下,不等霍爵深动手,简染自己就解了安全带径自开门下车。
身后的男人默默跟着,刚毅冷峻的面孔紧绷着,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线,下巴微抬,依然是那副矜贵清冷的气质,严肃而认真。
刚才在集市上买了些祭品和纸钱,她拿着那些东西走在前面,心情沉重。
“我来吧。”
霍爵深伸手想将简染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却被她轻声拒绝,从国外回来到现在为止,这还是第二次来看望简伟诚,她心里很难过,也很抱歉,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
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就没有说什么,继续跟在身后。
等到了简伟诚的墓碑,简染把东西慢慢放上去,跪在石阶上,轻声说着话,旁边的霍爵深也跟着跪了下去,沉声唤了声“爸”。
今天是简伟诚的生日,简染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只是一直没哭,忍得眼眶发红,声音哽咽,鼻尖酸涩,喉头灌铅,爸爸的生日,总应该高高兴兴的才行。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终于打道回府,坐在车上的简染靠着椅背沉沉睡了过去,到了别墅,霍爵深抱着简染下车,一双大手摸着有些单薄的身体,眉头紧了紧。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轻了不少。
进屋时琴妈原想招呼,看见霍爵深怀里睡着的简染,赶紧收声。
他抬脚上楼,把她放进卧室的大床上,掖好被子才开始解自己的袖口。
电话不适宜地响起,是苏萧的,“什么事?”
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疲惫和不悦,苏特助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一向沉稳,“余老快不行了。”
他原本打算置之不理,可电话里又传来余子蔓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简直就是头疼。
他到医院时,正好看见陈隽珂脱了白大褂走出手术室,眉宇间的神色满是低迷和无奈。
余岚群被推着出来,一路转进VIP病房,余子蔓一直紧紧握着他苍老的手,眼泪不断。
病床上的余岚群紧闭着眼,明明只是年过半百,却因为多年为公司的操劳已经有许多白发生长出来,此刻又因为病痛的折磨,好似七旬老人,脸上的皱纹尽显,呼吸薄弱且缓慢,苍白的脸色有些吓人。
门外的余子蔓脸上满是泪痕,精致的妆容都给哭花了,她凝着眉,浓密的眼睫被泪水凝成一根一根的,“隽珂,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这还是和解以来她第一次再叫他隽珂,就连上次他主动提议说送她回去都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他知道,其实在她心里,她只是顺遂了霍爵深的心意,并不是真的原谅了他。
可如今听着这声隽珂,他内心真的是五味杂陈,苦涩难当。
余岚群的病情算是多年来累积而成,之前稍有减缓可又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身体机能早已经衰退,陈隽珂不想瞒余子蔓,可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不忍心说了。
适时霍爵深出来,余子蔓立刻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下意识伸手想推开,清冷的眸光却和陈隽珂的撞上。
陈隽珂柔美的面孔上满是无奈苦涩,可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霍爵深的手,阻止他。
到了半夜,余子蔓终于累了,躺在病床的边沿沉沉睡去,陈隽珂不放心,来走了一趟,看见被抱住胳膊的霍爵深神色落寞。
霍爵深不止一次想尝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臂,可奈何余子蔓即使在沉睡中也抱得紧紧的,他坐在椅子上,就那样靠着椅背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脖子都酸了。
身体还很麻,特别是被余子蔓抱了一晚的手臂,简直毫无知觉。
他睁开眼时,余子蔓已经醒了,眨着一双愧疚又羞涩的大眼睛盯着他,“爵深哥哥,你还好吗?”
她的脸有些红,霍爵深低头才发现她正给他按捏着发麻的手臂,他眉眼冷冽着抽回手,想说什么,房门就被推开了。
陈隽珂从外面进来,看见一脸羞红的余子蔓,目光有些无处安放地落在病床上的余岚群身上。
“我来看看......”
“咳咳!”
病床上的余岚群却突然激烈地咳嗽起来,余子蔓赶紧上前,看着艰难呼吸的他,眼眶顷刻间就红了,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落。
“爸,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痛不痛......你别吓我......”
她哽咽的声线发着颤,一双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掌不松手,似乎想要以此给予他更多的力量。
陈隽珂也是吓了一跳,刚想做什么紧急处理,余岚群却终于不咳嗽了,只是虚弱地摆摆手,脸上含笑。
“子蔓啊,你别哭......”
苍老的声音虚弱得好似从天边飘来,缥缈又微弱,那丝笑意在苍白的脸上绽放开来,显得有些牵强。
余岚群朝一直站在旁边的霍爵深轻声说:“霍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霍爵深,余岚群的双眼带着期许和恳求,神情忐忑又有些不管不顾。
被提及的霍爵深只是随性地往椅子上一坐,余岚群艰难抬着的下巴也跟着他的动作放平,目光紧随,他翘起二郎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气定神闲地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淡漠的双眸表明了他的态度。
陈隽珂的目光有些着急地看向余岚群,不管是作为生意伙伴还是长辈亦或是病人,他都觉得霍爵深的态度有些太过无情。
余子蔓看余岚群的表情有些失落,径自问他,“爸爸,你想说什么?”
陈隽珂听见病床上传来的微弱声音,神色陡然落寞,“霍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走后,还望您多,多费心......我谢谢......”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并不看霍爵深面无表情的脸,他知道霍爵深对余子蔓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些年也在膈应着什么,他一直凝视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晦暗的双眸里满是慈祥担忧的光。
最后的那个“您”字还没说完,他被余子蔓握住的双手渐渐失力,双眼也缓缓合上,微张的双唇泛白,干瘪得看不出一丝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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