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暗,徐白藏匿在暗处,也许她轻不可察的颤抖,并不明显。
她靠近萧令烜一侧的肌肤,木木的,似随时要断裂般。
手指已经陷入了深深肉里。
“……阿宝能否‘才学兼优’,就靠你了。我图你教导她。”萧令烜说。
徐白暗暗呼出一口气。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阿宝。”她表忠心。
声音平稳,没有任何一丝颤抖,她比自己想象中表现更好。
“这是我欠她阿爸的。”萧令烜突然说,“卢宏乾不替我挡那一枪,他也不会死。”
徐白倏然转过脸。
她没发出声音,但嘴巴张了张。
萧令烜:“阿宝不是我亲生的,她是我三姐和卢宏乾的女儿。卢宏乾是卢宥堂的小儿子。”
徐白着实没想到。
她既没想到是这个事实,也没想到萧令烜会告诉她。
“……那怎么把阿宝交给你带?”徐白问,“卢家的人,不想接了她回去吗?”
跟着萧令烜,活得实在粗糙。
萧珠很多时候都不太像个孩子。
“那次刺杀,其实是卢宥堂的仇敌下手的。他小儿子死了,他只是退隐江湖,没有怪罪我。
好几年后,卢宥堂才知道阿宝是卢宏乾遗孤。阿宝懂事,不愿意去卢家。这件事不光彩,我与我阿爸一直封锁消息。”萧令烜道。
怎么不光彩?
卢宥堂当时也是帮派之主,手里还有个杀手组织,在这个乱世,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吧?
他的小儿子,应该配得上萧家的女儿。
“我三姐是北城周家的太太。”萧令烜又道,“她替外交部跑一趟国外,回来肚子里多了个孩子,她丈夫和婆家都不知道。
那次护送她的,是我阿爸选的人,包括了卢宏乾。我们家也不好怪别人。
我三姐还有两个儿子,她没打算离婚,生下阿宝不久卢宏乾就死了,她也不想养孩子。
我阿爸更是想溺死阿宝,解决后患。他叫我去办。”
徐白:!
她怔怔看着萧令烜。
“孩子满月了,看着我竟然会笑。我没下去手,偷偷把她养到了两岁。”萧令烜说,“两岁了,就不好再打打杀杀,我阿爸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怪不得萧珠说,她从来不去大宅过节,还说她爷爷不肯见她。
卢宥堂那边,倒是偶尔关心几句。上次去卢家,他还叫萧令烜带阿宝去看望他。
哪怕他退隐,还是有仇敌,他估计也不是很敢和阿宝相认。
他老了,已经没能力护着小孩子,只能把阿宝全部托付给萧令烜。
至于北城的周太太,徐白在萧珠身边一年多,从未听过她半点消息。
“……阿宝知道这些吗?”徐白问。
萧令烜:“知道,五岁生日时候告诉了她。她比同龄人懂事,脑子好。”
徐白的心,一时柔软得似要化开。
“四爷,您放心,您说给我听的话,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徐白说。
“不信你也不会告诉你。”他道。
又说起了萧珠,“我对她时常束手无策,打骂下不了狠心、教育又不得法。”
徐白:“我会教好阿宝。”
“你想让她提前出国,是什么打算?”萧令烜问。
徐白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记得这件事。
她可能受气氛感染,对着他实话实说了:“我妹妹即将留洋,我在想能否带着阿宝一起,全家都走。”
萧令烜眉头一紧。
“……哪怕出去了,您的人还是会保护阿宝,她安全无虞。我只是想沾沾光。”徐白又说。
“她十六岁之前,不会离开我。”萧令烜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声音斩钉截铁。
“我的想法,的确自私又幼稚。很抱歉。”徐白低垂了头。
萧令烜侧头看一眼她。
他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你是被萧珩的婚姻,逼得走投无路,才想这个办法的吗?”
徐白心中微颤。
“是。”
“这件事,你也可以托付给我。”萧令烜说,“我的人,他娶不走。”
“可我有很多在乎的人。哪怕是我同学滕禹。”徐白说,“萧珩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萧令烜:“我会收拾他。”
又道,“这孩子疯疯癫癫的,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除了亲叔叔、除了徐白,大概也没人看得出,英俊绅士的萧珩,内在是个疯子。
“不用怕他。”萧令烜又道。
徐白应是。
汽车终于到了雨花巷,萧令烜没有下车,徐白先回去了。
她果然收到了一个首饰盒。
沉重无比。
打开时,冯苒和她一起看,眼睛都直愣了。
冯苒有什么都要放在嘴巴上,她忍不住了:“岁岁,这是聘礼吗?”
徐白:“萧四爷的聘礼,就这么一套头面?你看不起他?”
冯苒:“……是我小家子气。这也太漂亮豪奢了。我可能这辈子都置办不起这样一套头面了。”
她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不添堵。
徐白在萧珠那里见过一次,再看心情平静不少,没冯苒那么激动。
“你挑两样。”徐白说,“金镯一共有四只,你拿两只。”
冯苒:“你留着。别穷大方,咱们都没多少压箱底的宝贝。”
说得两个人都笑起来。
徐白本应该很忐忑。
可萧令烜那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打消了她心中疑虑。
他把萧珠的身世都告诉了她,的确是预备把萧珠的教育全部托付给她了。
徐白也许不止照顾萧珠三年——萧令烜有这个暗示。
大不了跟师姐一样,自梳不嫁,徐白不怕耽误时间。
她在萧令烜身边做事久了,依照他的性格,只要他不倒台,他能保住徐白养老。
要是他倒了,在这个乱世下,徐白更没能力自保。
这份首饰,像是预定金,她可能会得到一份更长久的职业。
……还有点其他方面的可能。徐白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她刻意去忽略它。
时间飞逝,妹妹徐皙的考试即将来临。
连带着萧珠都紧张。
“西西姐能考上吗?”她问徐白。
徐白:“考试也讲究运气。她说这几日吃睡很好,应该可以正常发挥,运气还可以。”
又道,“希望她能考上。”
考上的话,徐白可以省点钱,只需要准备她生活费。
徐白现在手头最大一笔钱,是萧珩给她的支票,四万大洋。但她不能动,大帅的死还压在徐白身上,这笔钱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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