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府中的丧钟响起时，连带着二房都惊了。
林氏从床上惊坐起来。
“又出什么事了？”
婢子急忙道：“大老爷殁了。”
“什么？！”
晏二爷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婢子道：“大爷回来就去晚烟阁帮三公子讨公道去了，他和二公子打了起来，二公子说了几句激怒了他，他便拿着剑乱砍一通，二公子跑的时候被大爷一个花瓶砸倒在地，大爷捅了他一剑，二公子为了自保拿着花瓶的瓷片胡乱打，慌乱之间就割开了大爷的脖颈。”
“这……”
就连林氏也瞪大了眸子， 自从宋氏死了都还没够一个月呢，这又连着死了三个人……
想到这里林氏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晏家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吧……”
晏二爷拍了拍她，“别想这些了，快些去晚烟阁吧，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知母亲能不能受得住呢。”
说着他就去了，林氏从抽屉里找出落灰的佛珠，拿着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才跟了过去。
他们去的快，赶到的时候屋里只有大夫和满手是血的云淮。
抓着大夫，晏二爷道：“我大哥他没事吧？”
大夫叹气摇头，“若是能撑到我来，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惜流血太猛，唉……”
老夫人才来到门前，正好听见老大夫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踉跄一步就倒在地上，何嬷嬷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她扶起来。
就听老夫人大喊一句“我的儿”，跌跌撞撞朝着晏胜跑了过去。
月娘同样冲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丈夫，人都傻了。
她宛若游魂一般地走近，咚的跪在晏胜面前，伸手探着他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有探到，她也不哭，就僵硬地放下了手，呆滞地坐在原地。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会是他，分明吃了那种药，出事的怎么都该是晏若川不是么……
老夫人猛地朝她扑去，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他要去找川儿你难道不会拦着他么！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现在好了，你儿子死了，我儿子也死了！！”
她一下一下扇着月娘的脸，可月娘却木然的很，即便脸被扇肿了也像不知道疼一样，最后反而是老夫人脱力了，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云淮连忙道：“快把祖母带回寿安堂给大夫看看！”
说着她又看着林氏夫妻。
“今夜也乱得很，二叔二婶你们就先回吧。”
晏二爷一叹，“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们也留在这儿帮帮你吧。”
“不必了。”晏迟从门外走进，“你们回去吧，我帮着弟妹忙活就行了。”
瞧见儿子来了，晏二爷也没再多说，应下后就和妻子走了。
晏迟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晏胜，又看了看一身血的云淮，眉头紧蹙，“吓着了没？”
若说没吓到，只会显得自己太过心狠，云淮略略颔首，“是有些的……”
晏迟脱下浅青色的外衫盖住晏胜，交代下人把他带出去，又按流程安排着丧事。
云淮也没走，就跟着他一起忙活着，直到后半夜才得歇口气。
正厅当中，二人一同坐着，脸上多少都有些疲惫。
“今夜事多，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你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晏迟说着，给云淮递了个香包，“里面都是安神的香，你拿去放在床头，就不会做噩梦的，不然定是要梦见大伯的惨状的。”
楚嬷嬷看着那香包道：“不必了大公子，您给了少夫人那您就没得用了，少夫人是调香的好手，屋里也有，奴婢稍后给她挂上就是。”
晏迟的手僵在原地，轻轻笑笑后收了回来。
“有就好。”
云淮略略颔首，“确实有，大哥不必挂心了，祖母哪儿我也放心不下，我去守着她。”
晏迟温声说了句好，送着云淮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远了，他才问着，“晏若川死了没？”
收敛起笑容的他哪有方才的温柔，整个人宛若一把冰冷的尖刀，轻易就能割断人的喉咙。
康玄摇头，“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肚子挨了一刀，脑袋被砸了一下，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醒过来了。”
“倒是命大。”
熠熠烛火下，他不满的神色明了得很，看得康玄无奈得很，主子这身份，即便是二公子死了，也不可能和少夫人有个什么啊……
·
寿安堂。
云淮过去的时候，大夫也诊治好了，送着他离开后，云淮也并没有守着老夫人，反而去了老爷子房里。
丧钟响起时，老爷子便惊醒了，所以云淮进去的时候他也是清醒着的。
看见云淮，他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激动起来，呜呜呜的喊着。
云淮轻声一叹，“祖父，公爹殁了，被夫君割断了脖子，没撑到大夫来就没了。”
老爷子眸子一缩，烛光之下，他眸子闪烁，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云淮所做的，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
云淮如何看不出他眼里的仇恨，背对着下人的她勾起嘴角，可话语却无哀伤。
“事发太突然，傍晚三公子才被夫君丢进湖里溺死，晚上大爷就被二公子杀了，祖父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个家有我和大哥在呢。”
老爷子这才知道了晏靖被晏若川杀了的事情，他宛若雷击，顿觉心痛，“哇”的吐出一口血。
云淮淡漠的看着下人给他擦血，缓缓道：“祖父你可撑住了才是，如今大房可还剩着夫君呢，若是您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夫君如何接受得了啊。”
她说的焦急，但这份情绪并没有深入眼底。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让您心里好过些，这是我亲手绣的舐犊情深图，就放在祖父这儿给您留个念想吧，盼着您看着这图，想着夫君和公爹之前的事情，心里好受些。”
说着，她还特意差人把这幅图放在老爷子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看着图上的老牛亲昵的给小牛舔舐着毛，老爷子眼睛通红。
但绝望就绝望在他分明知道凶手，可却根本不能阻止，只能看着她如她说的那样让这个家支离破碎互相残杀，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的孙子动手。
一行清泪从眼眶滑落，老爷子心里苦的厉害，又吐出一口血。
楚嬷嬷看着这一切，面上冷漠的很。
也不知道这老爷子会不会后悔当初对云淮做的那些腌臜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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