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墟气得险些又是一巴掌拍去裴南歌脑门:“我说你这丫头查案挺聪明,对萧兄这事儿也挺执着,可怎么事情到你自己这儿就不动脑子呢?”
裴南歌闪身离他远了一大步,仔细护着自己额头小小声抗议:“我哪儿不动脑子呢。”
“你哪儿动脑子了?”李子墟叉着手开始细数他的孰不可忍,“你在南谯一声不吭跑了,考虑过后果么?明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你不寻思着怎么跟你萧五哥解释也就罢了,竟然还等着萧兄来哄你回去?你说你这叫动脑子了?”
裴南歌吞吞吐吐半天,却说不出铿锵有力的反驳。
“你明知道邹缇俞那人疯癫无常,还主动送上门去套他的话,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你要是真被邹缇俞掐死在当场,我们怎么想?我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凭借一个小姑娘的牺牲来破案?说出去丢不丢大理寺的脸,丢不丢你祖父的脸?”
李子墟语气平缓却句句直击要害,裴南歌引以为豪的伶牙俐齿技艺在这般有理有据的说辞下不得不偃旗息鼓。
“还有那天你因为金井阑的事情同我们几个闹别扭,你身在大理寺世家不可能不清楚他们办案的原则,你对金井阑有偏见故而要求真相也对金井阑不利,你要知道,这如果是大理寺其他人犯下这样的错误,兴许就再也碰不得案子了。”
裴南歌索性垂下头,规规矩矩聆听李子墟絮絮叨叨的教诲。她怎么早些没发现,这个看来忠厚老实且乡土气息十足的李子墟,教训起人来比叔祖父还要啰嗦。
“我知道错了,”裴南歌举着双手向他投降,“可我没想明白,明明我比五哥占先机,为什么他知道施修脚上沾着红泥。”
“所以才说你不细致,”李子墟看了她一眼道,“虽然萧兄比我们晚一步到现场,但他在查验屋子时留意到了你不曾注意的角落,他原本对地上的红泥很是头疼,但在发现施修衣服上的痕迹时忽然想到红泥也可能留下痕迹。”
他顿了顿又道:“但你查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真的找出些确凿的证据,你就已经找到了凶器。不过你也确实太冒险了些,竟然敢想到林菊楠自杀之后自己掩埋了凶器。这个说辞漏洞太大,而他又并不清楚凶手脚上是否真的沾有红泥,所以他只好来诈一诈施修。”
“原来如此!原来看来越是复杂的事情反而越是简单,”裴南歌了然也释然,又想到李子墟先前说的话,寻思着萧武宥似乎真的待她不薄,也就终于有心思与李子墟接着笑闹,“求求李评事指点我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我指导你?”李子墟诧异看着她,“萧兄到底是你五哥还是我五哥?”
裴南歌很想狠狠去剜李子墟一眼,但偏偏说出这话的人一脸严肃认真完全不留给人任何机会去折腾。所以她认输了,她规规矩矩站好,决心同一本正经的老夫子死磕到底:“我说错话了,李评事不要生气,五哥是我五哥,也是你五哥,是大家的五哥。”
江都的雨似乎突然停了,听不见潺潺的水声。在这般静谧到极致的环境中,她忽然就想不起来自己先前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伤心难过。
“李子墟,你说,我还有机会吗?”裴南歌抱着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李子墟,虽然明知道他未必就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比赛的提议是你提出来的罢?”李子墟偏着头问她。
裴南歌下意识点点头后又连忙摇头:“虽然是我提议的,但我不能说反悔就反悔!”
李子墟怒其不争道:“谁让你去反悔了?我是说,你提议比赛,可是你输了,你又是女儿家,萧兄多少会顾忌你们女儿家的颜面,不可能当着面就直截了当赶你走人,况且你是被裴寺卿托付给他照顾的,就算你不想同他一起,他却还得要给裴寺卿一个交代不是?”
豁然开朗的裴南歌喜出望外盯着李子墟,她为何在今天以前从未发现他这般可亲可敬。
李子墟接着又道:“只要你这一路上还能同我们一起,就多少还有些机会。况且我们并不会按来路返回长安,我们还得经海陵绕路去高邮,再从高邮返回长安。”
“为什么要绕路去海陵和高邮?”裴南歌刚一问完就恍然道,“你是要回海陵老家瞧瞧罢?高邮……难道是去查马元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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